第43章 貓鼠遊戲(3 / 3)

這些溫暖的記憶總能喚醒我的意誌,即便我已被折磨至此。

我心中還有愛,還有牽絆,哪怕隻有一絲希望,也決不能一死了之。

第九天清晨,火堆裏最後一絲紅光熄滅,我起身背起背囊,拖著疲憊至極的身體,上路了。

我像是進入了飛行模式的手機,最大限度的節省著能量,疲乏得連大腦也停止了思考,隻機械的踏著步子行進,和喪屍那種行屍走肉幾乎無異。

喪屍像嬰兒般的試圖吃掉能吃的一切,是吃的本能在驅動著它們。

而此刻,向南——這個我末世以來唯一的夢想——變成了我的本能。那裏有我的親人,還可能有我的愛人,我隻剩下這最後一絲念頭提醒著自己還沒有關機。

我已失去了時間概念,夢遊般的向前走著,忽然我從夢遊中蘇醒,停下腳步。

眼前是一條河。

我知道我為什麼從飛行模式中醒來了,如果我再機械的前行,就要走進河裏。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走了,現在的我真的到了極限,如果我跌進河裏,是否有力氣遊上來都很難說。

我放下背囊,捧著水洗了洗臉,等水麵波紋散去,我看到水中倒影著一個我自己都不敢相認的麵孔。這9天裏,我瘦了差不多20斤,頭發淩亂得像是鳥窩,胡子也長得老長,我像是一個50歲的老人,滿眼的疲憊。

天色陰暗,不見日頭,我翻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

饑餓感再次襲來。

不遠處有一棵老榆樹,我走了過去,倚靠著背囊坐在樹旁。我不敢合眼,怕睡死過去,傻傻的盯著河麵發呆。

我想我該趁黑夜到來之前,休息一會,不然這個夜晚一定熬不過去了。

我又困又乏,抱著兩杆56式,準備設定手機鬧鈴,我不記得我有沒有設定了,但是我睡著了。

………………

一顆豆大的雨滴打在我臉上,我猛然睜開雙眼,驚恐的看到了我最不願看到的一張臉,韓帆正蹲在我麵前,滿是嘲諷的望著我。

我下意識的將懷抱的56式對準韓帆,扣動了扳機。

可扳機隻扣到一半便卡在哪裏,我低頭一看,韓帆的一根手指不知何時頂在扳機下。

“還打算繼續熬下去嗎?”韓帆一用力,那杆56式直接被它甩了出去,砸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槍口彎曲,槍身散成一堆零件。

該來的終會到來,趁著韓帆動作未收,我一個側身閃開背後的大樹,雙腳連蹬著急速後退,同時快速另一杆槍,先扣下扳機,再瞄準,槍口的火焰劃破黑暗,終於追上了韓帆的身影,它幾個趔趄,腳下一滑,跌落到了水中。

我心中一喜,我隻是在做困獸猶鬥,完全沒想到能擊中它,趁它在水中行動不便,我將這個彈匣剩餘幾發的子彈全都送給了它,水麵被子彈打得噗噗作響,泛起一朵朵水花。可是,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我,我發現韓帆不會遊泳!

看著它在水裏掙紮著,胡亂拍打著水花,我哈哈大笑,再次更換彈匣,準備一舉將它殺死。韓帆料到我的行動,腦袋一沉消失在水裏,連水泡都沒冒一個。我在岸邊的淤泥裏巡邏了十多分鍾,也沒見它露頭。它去那了?難道是借著夜幕遁到遠處了?總之死的可能性不大。我見再耗下去沒意義,轉身去尋被它砸散架的那杆槍,等我走進一看,槍管已被韓帆甩出去的力量給摔彎了,隻能棄掉,提著最後一把56式向上遊走去。

雨滴越下越大,天空電閃雷鳴,眼看大雨將至。

也許是我太過興奮,也許是疲憊的不行,也許是大雨掩蓋了韓帆的行蹤,我根本沒有發現韓帆何時上岸,它悄悄的繞到我身後,突然一腳將我踢倒在地,我手中的槍也滑到眼前一米多遠的地方,我爬著想要抓住槍,韓帆一個縱身從我頭頂飛過,一隻腳在槍上猛力一跺,槍身立刻迸散彎曲,再也無法使用。

一雙沾滿汙泥的皮靴緊緊貼著我的臉,我掙紮著站起,放下了防備的姿態,隨意的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朗聲笑道:”不逃了,看來這老天爺都想給我送行啊。”

一道閃電映出韓帆的身影,它死灰色的臉毫無表情的說道:”你體驗到什麼叫生不如死了嗎?”我點點頭,無所謂的說道:”我這樣難道還不算生不如死?這還不算體驗到?你殺了我吧,行行好,給個痛快。”

“你根本就還沒體會到。”韓帆笑著搖頭,道:”你想死也沒那麼容易的。我還要在你身上割上千刀,以此告慰我兄弟們在天之靈。”

“它們是喪屍,它們不是人類,你也不是!”我咆哮著,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搖晃著差點摔倒,大口的喘著粗氣。

它沒有回答我,而是把尖銳的指甲昨日重現般緩緩伸到我麵前。我的雙目突然精光爆射,迅速掏出藏在後腰已久的手槍,腳下飛快的後退防止它突然進攻,對準它的腦袋連開兩槍,可韓帆反應實在是太快了,鬼魅般側身躲過了兩顆子彈,麵向我飛速後退,像是會輕功的武林高手,邊退邊大聲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留了一手。別急,你的生不如死才剛剛開始。”

醞釀已久的計謀就這麼被輕易化解,我氣急敗壞的跺了兩腳,沿著河岸繼續往前走去。

秋天的山林中本就寒冷,加上剛才我已經被雨淋透,渾身打著哆嗦,牙齒不停的撞在一起,我又找了一顆大樹,用幾乎凍僵的手將樹下的枯枝散葉攏到一起,點著了烤起火來。身體有了些溫度後,我止住了顫抖,可衣服濕的還很難受,我又將衣服褲子一並脫下,將背囊放在了離火近一點的位置,癱坐在樹下。

現在的我,除了一條髒兮兮的短褲,身上再無一物。左手拿著54槍,右手拿著唐刀,盯著背囊看了一會,就這麼靠在大樹下睡著了。剛睡著一分鍾,韓帆就躡手躡腳的來到我麵前,用尖銳的指甲在我額頭上又劃了一道傷口,我猛地驚醒,大叫著連扣扳機,可眼前隻有無邊的黑暗。我倔強的打空了最後一顆子彈,看了一眼掛倉的槍,苦笑著扔到一邊,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雙手環抱著僅有的武器——唐刀昆吾,再度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