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時間太慢。時間的曲線仿佛被拉扯得無限遠,短短的幾十節台階,像走了幾個小時般漫長。我的心髒像立在刀尖上,每下一步台階,都在刀尖上震顫一下。我知道大叔他們馬上就要行動,卻不知是以何種方式,更無法預料會出現什麼後果。
我故意走到所有人身後,悄悄把背上的左輪槍換到了腰間。
操場上女人堆裏有兩個人被我熟悉的麵孔替代了,是左蕾和朱文婷。陳亮和老道雙手背在身後,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他們兩個肯定已經被控製了,我望向其他人,都無精打采的坐在練兵場中央,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就在我們剛邁步走出大廳時,兩側的柱子後麵突然閃出幾個人,齊聲高喝道:“不許動!都把槍放下。”
饒是我有一定心裏準備,仍被嚇了一跳,辛軍人等更是愣在那裏,還沒等反應,已經被槍口頂住了腦袋。有一個小跟班可能是沒聽清,也可能是下意識舉槍,手臂剛一抬起,一顆子彈立馬穿頭而過,腦漿灑了一地。
大叔命令般的再次高喝道:“我說過把槍放下,聽懂話的還有命,聽不懂的就是這個下場!陳龍,繳了他們的槍。”
“好。”
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自然是上策,我想我此時應該起個帶頭作用,我一鬆手,散彈槍掉落在地,然後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
我感覺自己這麼做,應該比掏出槍要好一些,又擔心董斌受傷,連忙拉著他也蹲下,一隻手摟住他肩膀,以此暗示同夥,董斌是自己人。
我抬頭望向幾個核心人物,大胡子麵露怒意,明顯是心有不甘,可現在被人用槍指著腦袋,一時不敢妄動。彪子喘著粗氣,遲遲不肯鬆開手裏的槍。後麵幾個跟班的見死掉一個,早已嚇得乖乖放下武器,學我的樣子蹲在了地上。
老大辛軍突然仰天大笑,大叔馬上製止道:“不許笑!放下槍,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辛軍沒有理會,朗聲說道:“千算萬算,卻沒想到遭此暗算。”
他一邊說一邊搜尋著練兵場上的人群,仿佛在找某個人,然後和大胡子、彪子三人分別對視了一下,突然三人的目光變得出奇的一致。
那是一種舍生忘死的眼神。
我忽然明白,他們不可能放下槍。
這些天他們壞事做盡,他們清楚的知道,一旦沒了槍,統治地位必然不保,等待他們的將是群眾的審判,在這個沒有法律的末世,後果可想而知。
這種眼神,分明要玩命一搏。
我剛要說不好,小心!
此時陳龍也正要奪下辛軍的槍,就聽辛軍說道:“罷了,天不容我。”
緊接著,他們三人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
這一切隻有一秒鍾。
然而,絕地反擊的情形並沒有出現。
如此近的距離,在他們抬手的刹那,兩顆腦袋瞬間都被爆頭,彪子雖躲過了第一輪射擊,但身上也被打了一梭子子彈,防彈背心和頭盔在如此近的距離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彪子的身體被子彈打得亂晃,手指扔不忘鉤動槍栓,胡亂開了兩槍,倒在了地上。
三個核心成員瞬間暴斃,眾人都是鬆了口氣,可就在這時,操場上的人群中,有個人打了冷槍。
我趴在地上地上高呼:“小心!臥倒!”
其他人也發現了那個射冷槍的人,集中火力射向了他。
放冷槍的人身中數彈,倒在血泊之中。這個人是誰,為什麼寧肯不要命也要放冷槍,隨著他的死亡,成了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我隻能推測那個人是辛軍用來防範大胡子他們叛變,安插的一枚棋子,結果卻用在了我們身上。
可憐他旁邊幾個無辜的幸存者也被散彈擊中,大聲的哀嚎。
人群變得失去控製,發了瘋的四散奔逃,場麵混亂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