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吳淵是敗在姬芷沁手下的他也無話可說——隻是,為情而死。紙上的四個字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最後還有一句話,問他到底有沒有決心處理岐黃穀中那幾個叛徒——沈礪、姬芷沁以及香如故。
如果有的話,這一次趁著獨孤悵晚親自來岐黃穀,就趁著沈礪疲憊,悵晚病重,一起把這四個人一網打盡。
手指無意識的把玩著一方古玉,南宮洛雲終於做出了決定,他匆匆提筆寫了幾個字,融入蠟丸之後係到鴿子腿上,張開手,鴿子向著天邊飛去。
再無蹤跡。
雖然早就聽說悵晚已是一頭華發的事情,可是當真正看見悵晚時,林帆澈還是覺得心驚。
她隻以為悵晚是生出幾綹銀絲或者是兩鬢有些斑駁而已,卻沒想到如今眼前站著的這個華服少年,一頭烏黑已經盡數變白。
下馬車,進入內堂,自始自終,林帆澈直直的盯著獨孤悵晚,和所有的岐黃穀弟子一樣。
“怎麼會是這樣的?”終於等到了獨處的時候,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林帆澈緊緊抱住獨孤悵晚,“你的頭發——你還沒到三十歲啊!”
“是啊,隻比你大八年。”溫和的笑了笑,悵晚安慰道,“不是勞累的事,隻是藥性太烈導致。”
“……對不起。”別過頭去,林帆澈歎息道,“是我太任性。”
別過頭去的時候她正好對上欒緞的眼睛,不由一顫,那眼中層層書寫的是嫉妒,是憎恨,一絲一絲,綿寒入骨。
“你怎麼了?”感覺到了懷裏少女的顫抖,獨孤悵晚不由蹙眉。
“沒事……”從悵晚懷裏脫身出來再看向欒緞的時候,那個女孩的眼中便滿是平靜和溫柔,乖巧的,順服的,一絲一絲蔓延開來。
難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芷沁,你就別在這裏鬧了。”一邊配著藥,南宮洛雲一邊說道,“配藥的靈芝隻有今天中午的份了,一會你去岐黃穀外麵斷崖那裏采些過來。”
“斷崖?喂喂,師傅!”剛剛還為悵晚擔心的林帆澈立即換了表情,“大雪天的,那邊很危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掉下去便屍骨無存。”
“欒緞又不認識路。”南宮洛雲白了她一眼,“還是說你要讓如故去?”
“我去我去。”幹笑了幾聲,林帆澈馬上跑了出去。
“沈礪沒回來?”與南宮洛雲一起走在皚皚的白雪上,獨孤悵晚淡淡的問道。
“他昨晚回來的,現在還在休息。”南宮洛雲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凝視片刻才回答道,“居然還帶了夜不悔的小女兒回來。”
“噢?我還以為他隻愛林帆澈一人。”略帶嘲諷的笑笑,獨孤悵晚漫不經心的說,“林帆澈這一玩可就大了,現在整個浮影都知道他們的左護法居然是個叫做千帆的女孩子。”
“浮影高層人士在他們心中的形象素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別說左護法是個女孩子,我覺得如果有一天有人發現其實她是個猴子估計都會覺得毫不意外。”諷刺的挑了挑眉,南宮洛雲答道。
“南宮大人,你那身為岐黃穀穀主的氣度呢?”忍不住微微的笑出聲來,悵晚難得的笑道,“你居然像個小孩子一樣在背後說自己徒弟的壞話啊。”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毫不在意的偏過頭來,南宮洛雲坦然道,“難道你剛才是在說南堂副堂主的好話?”
“說的也是。”秀氣的眉毛輕蹙,公子悵晚歎息道,“……我本來是期待林帆澈能用奇招降服比她武藝高上幾分的吳淵的,卻沒有想到……吳公子還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啊。”
“無論是怎麼死的,吳淵終歸是死了。”想到自己的首徒,南宮洛雲心裏不由浮起一絲酸楚,“至於公子悵晚你的計劃——”
“南宮穀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計劃早已訂好,就等著帆澈的到來。”細細的雪花落在公子悵晚長長的睫毛上麵,恍若掛霧。
“你們畢竟在一起了那麼久,你對她……就是一點憐惜都沒有?”望著公子悵晚,南宮洛雲不由搖頭,“無論如何,她……”
“不要再說了,這件事情是她咎由自取,也怪不得任何人。”生硬的打斷南宮洛雲的話,獨孤悵晚徑直向前走去。
隻是,那風雪中的背影,如今竟顯得如此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