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我弄到了什麼!”今天最後一個回來的是林帆澈,隻見她衣服裏麵兜著十數個橢圓形略帶花斑的蛋,興致昂揚的向眾人展示著,“居然有鳥在石頭上建窩哦。”
不看這蛋還好,一看見這蛋,本來坐在篝火旁烤野雞的香如故猛的站了起來,沈礪也是倒吸一口冷氣之後大叫:“芷沁,不要往後看,趕快跑過來!”
“你說什麼?”本是跑著的林帆澈聽到這句話反倒放慢了腳步,疑惑的向後看去——一隻黑底白花,約有三尺長的蝮蛇正緊緊跟在她後麵,見林帆澈停下了腳步,抬起頭就要咬過來。
即使是林帆澈,那時候也不過是個六歲剛過的女孩子,就算是再活脫好動,尚書府與岐黃穀又何時讓她接觸過這等凶險之物?當時腳下一軟就癱在了地上,衣兜裏麵的蛋皆跌的粉碎,一句話也叫不出來。
“芷沁!”千鈞一發之際,香如故直接衝了上去抓住姬芷沁的衣領就往回拉。毒蛇同時出動,一口咬在了香如故的手腕上,於此同時,沈礪堪堪趕到,緊緊的抓住了蛇頭。
蛇頭為沈礪牽製,不得不鬆開了牙齒。香如故卻是身子一軟倒在了林帆澈的身邊,吳淵與林帆澈急急抓住她的手查看,隻見柔軟的手背上,黑紫色的鮮血不斷從兩個牙孔中流出。
“你!”看見一直心儀的師妹昏迷不醒,吳淵怒從心起抓住林帆澈的衣領就要開罵,卻被沈礪淡淡止住:“大師兄,這蛇北方素來少見,我看樣子仿佛醫書中寫的白花蛇。若真是如此,半個時辰之內不回到岐黃穀,如故必死無疑。”
三個人也顧不上篝火野味,匆匆背起香如故趕回了岐黃穀。當時南宮洛雲正在與京城來的貴客用膳,林帆澈一頭衝了進去直接撲倒在南宮洛雲身下:“師傅,求求你,救救如故,救救如故。”
南宮洛雲大吃一驚,林帆澈素來頑皮,即使挨罰被罵也不見她掉過一滴淚水,今天卻怎麼淚流滿麵的撲在自己腳下?再一抬頭看見另外三人進來,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京城的兩位貴客也看向另外三人,看到沈礪手中那條毒蛇時,左邊那位十四歲上下的白衣少年不由驚道:“白花蛇?”
白花蛇,又稱五步蛇。唐代柳宗元《捕蛇者說》中有道:“永州之野產異蛇,黑質而白章。觸草木,盡死。以齧人,無禦之者。”正是指此蛇。
五步之外,無人生還。即使如故的師傅是名滿天下的“妙手仁心”南宮洛雲。
香如故臉色慘白,手上鮮血還是不見凝結。她的胸口僅存一絲餘溫,口中也是隻有出氣不見進氣,雙目的瞳孔更是早已有了擴散的趨勢。看著如故,南宮洛雲也不由歎氣:“……已經是太晚了。”
“師傅您不是有避毒的古玉嘛?”抱著南宮洛雲的腿不肯起來,林帆澈嚎啕大哭,“什麼藥都可以,求求你用上,姬芷沁保證以後再也不給師傅添麻煩了。”
“那古玉隻是避毒並不能治毒。如故在醫學上的天份遠遠勝過其他弟子,若當真能救,你以為師傅不願意嘛?”深深的歎息,南宮洛雲微微搖頭眼睛卻是看向來自浮影的兩位貴客,什麼起死人肉白骨那是胡編,就算是神醫如他,也有太多的做不到……不過,這並不代表這屋中沒有人能做到。
“救是能救。”沉默片刻,帶白衣少年而來的老者說道,“不過需要讓悵晚放一隻養心蠱進入她體中,從今以後她的性命將與蠱蟲同存,無人能變。”
在那個情況下,誰也顧不上別的了,眾人立即起身讓位。獨孤悵晚施展蠱術,其餘兩男一女守在床邊不肯離去,直到一天後香如故醒來,麵色如初。
四個孩子都沒有想到那老者就是當時浮影的首領鬼老,更是任誰都沒有想到當時屋子裏麵麵色憔悴的五個少年,後來皆名滿天下。
浮影刑組組長公子悵晚、浮影左護法林帆澈、岐黃穀少穀主沈礪、南宮洛雲首徒吳淵,以及後來整個玉壺冰取代唐門成為南方醫毒之首時的玉壺冰第二代掌門,香如故。
那一天之後公子悵晚接手了浮影刑組,也是從那一天之後,岐黃穀裏麵再也不見那個下河上樹到處胡跑的姬芷沁。隻是後來香如故的醫名在岐黃穀中漸漸響起,她的身後總是跟著一位少女,纖細矮小,安靜溫柔,隻有那雙眸子,依稀會閃動著不安份的光芒。
又過了三四年,那位少女也消失了,正如她到來時一樣的悄無聲息。關於姬芷沁的事情漸漸被人淡忘。新上來的師弟師妹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如故師姐曾經無限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