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壓在香如故的脈搏上,林帆澈的臉色越來越差。
“怎麼回事?”皇甫千軍見狀,關心的問道。
“如故……恐怕是要不行了。”哆嗦著嘴唇,林帆澈的聲音都在顫抖,“如故,如故她……”
“她會如何?”龍成飛還不明就理的問。
“她會死。”鬆開香如故另一隻手,吳淵站起身來,麵無表情,“她中毒已深。”
“大師兄?”袁舞醉驚道。
“她最多還能活十個時辰。”沒有看袁舞醉,吳淵隻是喃喃道,“十個時辰……”
“是怎麼中了毒的?”微微皺起眉,皇甫千軍厲聲問道。
這句話提醒了林帆澈,她目光略一掃過香如故的衣裳便變了臉色。手指輕輕的撫上香如故的衣襟,再抬起手來時指間多了一些黃褐色的粉末。“一鉤吻!”頓時變了臉色,吳淵叫出了聲來。
“養心蠱難道不是可抗百毒嘛?”皺起眉頭,柳蘇洋不解的問。
“養心蠱在發動的時候,可抗百毒,一鉤吻也不例外。”搖了搖頭,林帆澈解釋道,“剛才左逢源的力氣通過你再擊到如故身上,這力道對你我來說不算什麼,對如故來說卻是不小的傷害。心神大動期間,氣血必然無足供應養心蠱……那一刹間,一鉤吻再趁虛而入,直接對如故造成了傷害。”
“養心蠱難道不能解毒?”龍成飛也詫道。
“能,但是突然失去供應,再加上那麼一擊,養心蠱也受了不小的傷害。”望著香如故緊閉的雙眼,林帆澈輕聲說,“如果非讓養心蠱將毒盡數解去,那麼養心蠱也將不保……蠱在人在,蠱亡人亦亡……”
“五歲的時候,我在岐黃穀認識了如故,我們在一起已經有十五年了……”銀鐲給如故戴上了,各種解毒的湯藥也一碗碗端了進屋,然而體內有養心蠱的如故與他人根本就不一樣,再多的解藥給她也是枉然,倒是滋補了養心蠱。林帆澈在如故身邊坐了三個時辰,滴水未進。
“已經是四更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走到林帆澈的身邊,皇甫千軍也是滿眼的疲倦。
“她……是被我害的。”抬頭看了眼皇甫千軍,林帆澈喃喃道,“如果不是那麼聽我的話,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這不是你的錯。”歎了口氣,皇甫千軍安慰道,“我們誰都沒有想到——”
“我說的是從前……她當時之所以不得不用養心蠱救命,就是因為太過聽從我的話。”搖了搖頭,林帆澈苦笑道。
蜀中唐門,太原岐黃——自本朝建立以來,這一毒一醫兩個門派就一南一北分割天下。十五年前的一個深秋,一輛馬車悄然駛入岐黃穀。
從馬車上下來的是一個一身戎裝的男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五歲的小女孩。當時的岐黃穀南宮洛雲長老書房的燈亮了半夜之後,他座下的弟子多了兩個小師妹。
南宮洛雲弟子甚多,男女不拘,這兩個弟子的到來本來不算什麼。香如故素來溫柔安靜唯林帆澈命令是從,兒時的林帆澈卻是率性伶俐,上樹抓鳥下河捕魚竟是比大半的男兒還強上幾分。當時的浮影首領岐黃穀穀主鬼老蹤影不定,芷沁又來頭頗大就是南宮洛雲也不好管她,隻好派了性格沉穩的沈礪護在她身側,以防萬一。
就這樣,沈礪和香如故跟著林帆澈,吳淵跟著香如故,那一年這四人的身影幾乎整個岐黃穀可見。
第二年的時候,幾乎將整個岐黃穀都翻過來了的帆澈把目光放到了穀外。四個孩子身形小巧,帆澈的鬼點子又多,那一年南宮洛雲又忙著爭選下一任的穀主位置,一時之間竟也任著這四人去了。
卻不想,變故就發生在這一年。
春回大地,萬物驚蟄。一場春雨過後,整個太原都綠了起來。抱著一袋栗子坐在太原城外的樹林中,林帆澈啃的那一個叫心滿意足仿佛一隻花栗鼠。
“芷沁,我們該回去了。今天早上師傅不還是說京城會有人來看你嘛。”見天色近暮,香如故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他們找不到你,會著急的。”
“反正我哥哥又不可能來,讓他們急去。”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林帆澈自小就跟家裏不合,有人要來的事情竟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礪哥哥,我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好不好?”
說是詢問的語氣實際上是命令,一直就知道她身份的沈礪又豈能不從?連忙拉了吳淵起身,留下香如故一個人拾材生火,四人分工早已熟練默契,不出一刻鍾,如故早已生好一堆篝火等著另外三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