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門的車馬漸行漸近,姬芷沁倚在窗邊,看那車上下來的少女。
那個人的臉並不陌生,早在來之前,唐門主要人物的畫像就已經被她看了個遍,尤其是那體豐骨弱的第一十九女唐靜。
車上下來的女子生的白淨,蛾眉豐肌,花冠裙襖,大袖圓領,鳳尾裙褶紋細密,袖嵌錦繡,邊飾貂毛,襟墜珠玉,走起路來環佩鏗鏘。
皇甫千軍早已笑著站在門口,把手伸給自己的未婚妻子。目光不經意間移至玉壺冰這邊時,恰好與姬芷沁四目相對。愣了一愣,他別開眼去,牽了唐靜入門。
“也許我應該向他道歉,是我打擾了他正常的生活。”看著黑漆大門緩緩關上,姬芷沁輕笑,向正在一邊努力搗藥的小師弟李玉瀧問道,“你說是不是?”
“啊?”李玉瀧正在專心搗藥,聽師姐突然來這麼一問,立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什麼是不是?”
“什麼都不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芷沁站起身來,輕笑道,“霧靄歇,浮生歎。帝京輾轉,江南淩亂。幾度回眸悵晚處,獨立何人眉眼清淺?起素手,對低弦,自是愁眠。千萬孤獨,猶在否,素衣青顏?”
“我真的看不出他有哪裏好的。”放下手裏的金針,如故無奈搖頭,“芷沁,要我說你這幾天,還不如去別的地方走走吧,省得你在這裏,互相了見麵也尷尬。”
“……如果我還時不時就出現在他麵前,他一定會覺得我麻煩吧。”怎麼會不知道皇甫千軍的尷尬?這個時候刻意在他麵前出現,非但不會引起他的好感,反倒會徒增厭惡而已。低頭略沉吟片刻,姬芷沁點頭,“那麼也好,趁著這二月風景明麗,我且去少林走走。”
“少林寺?”僅僅是隨口一說,卻不想姬芷沁真的認定了要出去,香如故不由訝然,“芷沁,你去哪裏幹什麼……”
“我若是說去求我跟千軍的姻緣,你可相信?”目光流轉,姬芷沁噗嗤的笑出聲來,“好了,玉瀧小師弟,你武藝最好,後個就跟我走一趟吧。王詩、袁舞醉兩位師妹你們武藝好,江湖曆練又不錯,就在這裏陪著如故師姐,照顧師弟師妹們,守護玉壺冰。”
“是。”齊齊的回答著,三位少年束手而立。
“李玉瀧……”騎著青玉驄走在路上,姬芷沁突然輕聲叫著小師弟的名字,突然一笑,“你自從到了岐黃穀,十年來這是第一次出來吧。”
“是的——師傅派玉瀧出穀……”十六歲的李玉瀧已經比姬芷沁高出了一個頭,卻依舊是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嗯。”略略點頭,姬芷沁打斷他的話,然後微笑,“戊戌二七?”
“啊?!”臉色頓時凝住,李玉瀧緊緊盯住姬芷沁,“師,師姐,你說什麼?”
“二七是否還記得,昔日修組的丙申六二呢?”浮影的孩子,隻有出了修組才會被賜予名姓,在此之前,無論原先叫什麼,都會以出生年月日代稱。
就像黎澤,從前就叫做壬辰六廿,壬辰年六月二十的生日,就像芷沁,如果也曾進過修組的話,就應該叫做,甲午四四。
丙申六二則是謝安楚的代號,安楚六歲時被修組分開來習武,十歲被北堂堂主謝清玄看好而帶走賜名謝安楚,在四歲到六歲離開的時間,他與李玉瀧同屋同鋪而住。
“玉瀧,真沒想到這小小一個玉壺冰裏,不過十幾人,竟有四個浮影。”不理會李玉瀧的驚訝,姬芷沁緩緩而言,“也不用疑我為何突然表明身份,既然能主持玉壺冰,我自有這個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