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尖叫是你發出的?”從她那破碎的闡述中姬芷沁大概明白了事情的過程,“你本來想對我說,如故派你來找我?”
“嗯。”點著頭,袁舞醉渾身抖個不停。
“我走之後多久千軍來的?”袁舞醉迷路了?沒錯,在這漆黑的雨夜的確容易迷路,隻是,這迷路又過了多久?
“應該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略略思考了一下,如故回答道。
從這裏到小屋,不使輕功,應該也就是一刻鍾的時間,若是使上武藝,以袁舞醉的身手,完全可能在李玉瀧到達弦河河畔的時候迷倒他。隻是,如果千軍沒有到呢?她又該以什麼借口出去?
“哥哥。”思索至此,姬芷沁轉身向千軍問道,“看我,隻顧得玉壺冰這些事情,還沒有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呢?”
“倒也不是有什麼事,隻是今夜大雨,港口上出了些問題,剛剛從那裏回來就順便來看看你。”至臻閣執掌保護整個江南的河運港口交易,出些什麼事情皇甫千軍前去查看也是正常的。
“沒什麼重要事情就好。”勉強的笑了笑,姬芷沁卻是心下暗疑:江南的港口交易真的出了問題嘛?這問題,真的值得皇甫千軍在如此大雨天出去查看嘛?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如果真的是袁舞醉與千軍勾結,那麼如此興師動眾就是為了迷昏李玉瀧,是否值得?
可若不是為了迷昏李玉瀧,他們又是為了做什麼?
給她一個警告讓她知難而退?不可能,皇甫千軍不是如此無聊的人,他既然沒有在自己坦言的第一天趕她回去,就不可能在一個月後趕她回去。
就算唐靜要來,也不會。
“這手帕是誰發現的?”沉吟了片刻,姬芷沁拿起那塊上麵粘著迷藥的手帕來,其實與其說是手帕還不如說是一塊已經被雨水和泥土沾染到辨不清顏色的布,完全不像舞醉這等小女兒的用品。
“是我在玉瀧身邊發現的。”皇甫千軍的一個手下回答道。
難道說,凶手另有其人?再者,有沒有可能是千軍的人下的手?這樣任何一個人,包括香如故都有可能是叛徒……自己未到之時兩人正促膝長談,樣子仿佛多年的好友……思索著,姬芷沁突然驚道:“那個帶路的人在哪裏?有沒有人找到他?”
四下裏一片寂靜。
那個帶路人仿佛在無錫憑空失蹤了一般,自那天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姬芷沁當夜就起了密信加急送到右護法那裏,卻得到浮影內部沒有少人的消息。
皇甫千軍也應了她的要求派手下在無錫徹查那人,五天過去卻依舊杳無音信,弦河河畔,兩人望著織錦台那一片的斷瓦殘垣,久久不語。
這已經是芷沁來到無錫之後死亡或者失蹤的第四個人了。前兩個都是浮影,可這最後一個又是什麼身份呢?他為什麼而出現,又為什麼而消失?
雖然還是下午,天色卻暗黃了起來,烏雲在無錫的上空盤旋著,孕育著一場暴風雨。
上一場雨已經將織錦台燒殘的廢墟洗淨,很多地方露出白色的磚瓦來。如今一眼望去,整個織錦台看起來像一張麵無表情的人臉,下麵依舊是白牙森森。
“來人似乎並不想殺小師弟和我,這是為什麼呢?”望著皇甫千軍姬芷沁的語氣困惑,“那個被毒殺的人在這場陰謀中又充當了什麼身份?”
“那個被毒殺的人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染工。”皇甫千軍看著她,又好像沒有看著她,“或者,那個人怕自己打不過你或者李玉瀧?”
“……怎麼會,那個時候玉瀧已經被他製住,而我又方寸大亂。”溫柔的笑容凝固在唇角,方寸大亂!自己為什麼會方寸大亂——那個名字!
為什麼被毒殺的那個男人,臨死前會怨毒的叫著莊不祿這個名字?
莊不祿……明明已經死了啊!連負責跟他接頭的人都已經確認了他的屍體。包括那象征浮影身份的銅牌都在那具被勒殺的屍體上麵找到,不會有錯的。
“你別想太多了……玉壺冰不會有事情的。”看著她麵色凝重,皇甫千軍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你們就在至臻閣旁邊,有什麼好怕的。”
“出生入死的事情到哪裏都要麵對。”勉強的笑了笑,姬芷沁說的是實話,即使是在帝京,浮影的生活也不可能過的有多安生,“千軍……麵對危機是我的責任,隻是一旦有個萬一,幫我保護香如故。”
“……好,我答應你。”看著那一張臉上堅毅的神情,皇甫千軍有多少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是點了點頭,“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