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碎絮(1 / 2)

“每每擒得賊來,一擊眩暈,你卻再使不出旁的手段了麼?”陳吉調侃孫良。

不等孫良解釋,花上鼓便接住陳吉的話茬兒,“本姑娘隻是個偷兒又非是你神鬼阿四的同門,何以使得那心狠手辣的招數!——阿四,你倒說說我等應不應將這賊送入官衙?”甫一落畢,花上鼓想起方才談及她亦是個偷兒,說起衙門口兒,憂心若是進得衙門萬勿說漏了嘴。

“我的笑笑呀,你這是要自投羅網也?莫非以為每個衙門口兒盡有卞朗兄弟在也?烏崖穀如今不再緝拿我等,卻非意味今後仍可如此!不定某日他等便翻臉了,又要擒拿我等了。現下你二人便如那烏崖穀,使了個賊喊捉賊的手段!”陳吉不斷調侃。

孫良問陳吉道,“阿四,你這口訊可是真的?”

“一路艱辛,假傳信?可曾對得住腳下這草鞋?茲是大當家的令我將此事務必講與你等知。”陳吉說罷,起身便要離去。

“如何這般著慌阿四哥?再歇歇嘛,且嚐嚐我家包子也。”花上鼓禮讓。

“小花,你是要拿去四哥的活命咯?你那包子卻是良子的,我若嚐了是要犯江湖大忌的,縱然日後我等於冷山朝廷謀個一官半職的,那生活作風問題卻也是不能出的。”陳吉調笑間邁腿出門。

“走走走,麻溜兒地走,拿姐妹兒、弟妹開涮卻有興致?”孫良作嗔怒狀,作勢怒推陳吉離去。

“瞧將良子給急的,”陳吉回頭致歉,“玩笑盡歸玩笑,大當家的給的話你夫妻二人卻要上心,到那時,大當家的為我是問卻是不好。是否回返冷山,於我再來之時,你二人務必做個決斷。”

“好嘞,”孫良、花上鼓齊應。

“潛客終歸是潛客,永改不了吃裏扒外的秉性。”李藍口條拌蒜,話題卻未跑偏,“你等知曉麼?我任國主時予他等使了多少錢財,養得他等膘肥體壯,誰能料想得到,時至今日,他等卻反戈一擊。”

幾名親隨圍坐李藍周遭,然一時盡是不知如何勸慰主公,皆默不作聲,唯有一兩個往日裏的近臣嚐試去奪李藍手中仍要再去斟酒的酒壺卻被他趁著酒興給攔下了。

“國主,不可再飲了。”李藍近旁一位老者哀求道。

李藍轉朦朧醉眼,側目老者,婆娑淚眼對視,忽地撲倒在懷,嚎啕大哭,“國相也,某家悔不該當初不聽你勸阻,萬不該招惹那穀氏父子。隻是如今再作議論已是晚了。”

“國主,切不可妄自菲薄、自甘墮落,我等仍可重複河山!”那老國相言語間底氣不足。

“國主?國主?還哪兒有什麼國主?”李藍踉踉蹌,坐直身來,口齒含糊,“你等也不怕那隔牆有耳,新國主可是姓穀的,小心要了爾等的狗頭!”

“你等如何卻還不伺侍國主就寢?”這時院外傳來一群兵士吆喝之聲,穀文木引領眾軍士,行在最前。

李藍與那老國相及旁的幾個親信,一見來人,個個麵如土灰,李藍與那老國相強做鎮定,磕磕巴道,“少將軍,我等飲得多了,淨說些瘋話,萬勿見怪。”

李藍同西北地區一些風光一時的國主出身相仿,故而一旦落魄,言行舉止便神似破落戶了。

李藍回眼觀瞧,見前禦前侍衛沈嘉,及一道發配的前國相樸實走向近旁的茅廁,李藍嘟囔道,“懶驢上磨屎尿多,這便要走脫天海國了,卻還不想著快些脫離這是非之地,難不成忘卻了我等皆是流放之身了麼?”思忖間,視線脫離那二位死忠,瞥視遠處監控流犯的兵士,見他等亦非全神貫注,打巧瞧見不遠處有一四敞大亮地搭著個敞篷。

身為天海國前國主,於今後時日之中李藍定會反省在國主之位時也是過於失職——縱然李藍的出身實是卑微,卻是不知天海國國疆南北狹長,由南至北三裏不同風、五裏不同俗。天海國國都赫京,民風淳樸、熱情好客,那廂的人家每逢紅白喜事便於街市之上搭起敞亮大棚,過往行人,不論親戚裏道,不管左鄰右舍,就是那偶經此地的陌路之人皆可隨意落席、飲酒吃肉。

李藍想至此處,便以為那處敞篷也如赫京民俗一般是為哪戶人家的紅白之事所操持的。恰巧,他那副已然空置了些光景的肚囊如夏日雨夜中池塘內的蛤蟆一般鳴叫起來。“要不要去討杯喜酒喝喝?再不然,趕上家葬喪考妣的,我到那裏哭上兩嗓子,也算是為死者是大,換不得酒菜吃也能果腹了。”如此思量著,李藍就要拔腿向前,可又想起尚有二位陪同成為曆史之遺老仍在五穀輪回之所推陳出新,便又朝那汙穢之氣的所在觀瞧了一眼,“老樸頭兒做甚都如此謹小慎微,出個恭也要如此磨嘰。也不顧我腹中空無一故、唯盼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