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環境清幽的普通飯館,黑瓦木樓,柳樹依依。
申時,往來的客人並不多。
下馬車之前,慕容卿給花蕊蒙了塊黑色的麵紗,還戴一頂紗帽,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放在鼻前讓她聞了一下,花蕊的腳稍微能動,但行走還需要有人攙扶。
花蕊由慕容卿小心翼翼的扶著,找了張靠裏麵的位置坐,雲虎、朱華和淩舞四人則在花蕊他們兩人旁邊的桌子坐下,左青則到櫃台點菜。
“掌櫃的,給我們家公子和少夫人來幾個簡單的菜,我們這邊上些饅頭就行。”
少夫人?聽左青如此和掌櫃的說,兩隻眼睛瞪著慕容卿。
雖然看不到,慕容卿也能猜到麵紗下的女人在幹嘛,他從容的給花蕊倒了些茶,然後親自端到她嘴邊喂。
“師兄,快點,我都餓扁了。”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閃進來,一屁股坐下後,就急切的拍桌子。
“掌櫃的,快上菜,快上菜,我們餓扁了!”
花蕊的抬眼看向門口,不多時,進來三個打扮奇怪的人。
“臭小子,就你心急。”
“就是,餓死鬼投胎啊。”
“開玩笑,剛才你不也吵吵嚷嚷的喊餓來著。”
“閉嘴。”其中一個看起來沉穩的男人,隻輕輕說了兩個字,那吵鬧的三人立馬閉嘴。
他們四個都是一身奇怪的裝扮,而且臉上都是大胡子。聲音也頗為古怪,可花蕊怎麼聽都覺得很眼熟。
到底,是不是他們呢?
那個沉穩的大胡子似乎感覺有人在望著自己,他目光瞥過來的刹那間,花蕊斷定,他就是那個渾蛋風月!
花蕊第一次遇到風月,她五歲,他十一。
小花蕊的第一印象裏,風月就是個美人胚子。而在風月看來,小花蕊就是個討人厭的丫頭。
在烏嶺的九年裏,即使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他與她在打打鬧鬧中,莫名其妙地養成某種詭異的默契。這種默契,並不是指他們興趣愛好一致,而是,隻要是你,對方必然知曉。
此時此刻,花蕊也是如此認為的。
化了妝容,改了聲音,她依然知道,門口那坐著的大胡子是她所認識的風月。至於旁邊的三隻,想想也猜得到是唐小小和金家兄弟。
不過,花蕊正欲開口說話時,竟發不出半個音。
慕容卿,肯定是他,在下馬車的時候點了她的啞穴。
“你身體不舒服,我來喂你。”左青點的小菜已經上桌,慕容卿體貼地把菜夾到花蕊嘴巴喂。
坐下來的時候,風月、唐小小和金家兄弟都認出了慕容卿等人,但他們如此喬裝打扮,也是想低調行事,所以,並沒有聲張,隻裝作陌生人對待。
奇怪的是,風月總感覺慕容卿旁邊那位穿著打扮不凡卻遮紗戴帽的女子,視線老往他這邊瞧。他摸摸嘴邊的胡須,心裏捉摸著,難道,他的絕代姿容已經到勢不可擋的地步了?
渾蛋風月!!
隔著紗帽,花蕊不用看也能猜到風月心裏在想什麼。頓時,氣得連吃飯都沒有心情了。
慕容卿看看咬牙切齒的花蕊,再望一眼風月那桌,放下手裏的碗筷,對左青使了個眼色,並道:“少夫人身體不適,把吃的打包好,我們立即趕路。”
說完,不等花蕊作色,慕容卿俯身抱起花蕊,利落的離開位子。
左青四人自然不敢懈怠,讓店家打包好他們點的東西,拿著迅速離開。
風月見他們行事匆匆,再想想慕容卿身邊的女子,細長的眸子眯了又眯。
花蕊生氣的時候,可以幾天都不說話。慕容卿也好,風月也好,都讓她很生氣,所以,一路上,即使慕容卿解了她的啞穴,而她也餓得肚子咕嚕咕嚕響,她仍是堅持一聲不吭。
慕容卿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黃昏時,慕容卿等人抵達碼頭。
一見到慕容卿,早在碼頭等候的兩個人迎上前,恭敬地問候:“二公子,船已備好。”
這兩人雖是碼頭工人的打扮,但呼吸均勻、舉止穩重,身手定不輸於左青四人。他們還在疑惑著他們公子身邊的女人是什麼來曆,慕容卿卻直接上船,並未理睬他們。
“立馬啟程。”
二公子的決定向來不容置疑,左青也不多說,隻簡單的給那迎接的人交代。
花蕊自小出生於花穀內,後來又在烏嶺長大,在山裏叢林待得比較多,從來沒有坐過船,況且,這是一艘大船。剛走到甲板上,她心裏有些小小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