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沒了啥,也別沒了牽掛(1 / 2)

◆文/焦波

爹去世4年了,娘去世也快兩年了。

忙起來,還覺不出什麼,一閑下來,爹娘的影子就直往我腦海裏撞。撞一下,心痛一下,再撞一下,再痛一下。

在娘走後的第五天,楊晉峰和賈克兩位摯友分別從太原和石家莊結伴來京看我。談及爹娘雙雙離去,我長歎了一口氣,說了這樣一句話:“我總算沒有牽掛了。”

賈克說:“大哥,說實在的,沒了這份牽掛,反倒不如有這份牽掛好。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也真是。如今,朋友的話,我真真切切體味到了。一天到晚心神不定,一天到晚坐立不安,一天到晚心裏的那份空空落落和空空落落帶來的那無數份悲淒,讓人實在難以承受。

爹娘在的時候,我怕家裏來電話,來電話大都是爹娘生病的消息。平時,爹娘是不讓家裏人給我打電話的,說怕嚇我一跳;我怕接家裏電話,但我又24小時開著手機,怕萬一家裏有事找不到我:我想出差又不敢出遠差,怕家裏萬一有事趕不回來。

爹娘在的時候,我每天打一個電話回去問安,聽聽爹娘說上一兩句話,我就判定他們身體好不好。聽到他們的身體有毛病的時候,我的心裏就掛上愁雲,坐不住,站不下;聽到他們的身體硬硬朗朗的時候,我就歡愉得像個孩子,又想蹦,又想跳。

爹娘在的時候,我個把月就回去一次,這已成了多年來的習慣。到回家的前幾天,我就開始準備行程:哪天走,坐什麼車,提醒自己別忘了帶好相機回家給爹娘照相,和妻子上街忙忙活活給爹娘買他們喜歡吃的東西。那種企盼回家的心情不亞於一個孩子。

我牽掛著爹娘,爹娘也牽掛著我。

快到我回家的日子了,爹娘就催外甥女桂花打電話給我,問我哪一天到家。我囑咐桂花:“先別告訴你姥爺姥姥我到家的具體時間,隻和他們說,我就要回去了,免得他倆整天在家數日子,整天在大門外等。”

每次回到家,我總是輕手輕腳進門,想捕捉爹娘第一眼看見我的那份驚喜。爹娘倆都聾,聽不到我進屋門的腳步聲,往往是我舉著照相機或者攝像機已走到他們跟前,他們還覺察不到。我已端詳他們好長時間了,他們才猛地一下看見我,兩張老臉上暴發出來的那份驚,那份喜,那份嗔怪都讓我感動,都讓我感到無比幸福。

看見我,爹娘第一句話往往是:“哎喲,俺兒回來了!”

第二句話往往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紀了,還像個孩子一樣跟俺撒嬌!”我聽了往往哈哈一笑,然後拉著爹娘的手撫摸著,還不時用頭拱一拱爹娘的前胸。此時的我,可不就是個孩子,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幸福的孩子。

每次離家,爹娘都要送我。近幾年,爹摔折了胯骨,出不了門。隻能隔著窗戶看我出門;娘是90歲的人了,都走不動了,還是讓人架著,一步一喘地送出大門,送到胡同口,送到我的車前。我上車了,她還扶著車門,不住地嘮叨:“天黑能到家嗎?別老往家跑,常打個電話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