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淩沒有說話，隻是用手扶著窗戶，不多久他慢慢抬起手，把窗戶舉到最高，趙嫣慢慢看清他臉。似乎很久沒見了，他的臉更加瘦削了些，有著泛青的胡茬，沒變的英氣逼人的劍眉，黑色的狹長的眸子，可是他整個人卻有著不一樣的味道，或許是因為在月光下的緣故吧。
他靜靜地站著，也不說話。趙嫣也不願打破這平靜，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你就這般不想和我說話嗎？”他溫潤如玉，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細細的蠶食著趙嫣的耳膜。
“不是。”趙嫣依舊低著頭，唯唯諾諾。
“抬起頭來。”李默淩看著她垂下的發絲碰觸著腐朽的窗板上，有些百爪撓心。
趙嫣慢慢抬起頭來，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有些尷尬的四處轉動著，她始終不敢看李默淩的眼睛。
“我還以為你死了。”李默淩接著說，淡淡的口吻，淡淡的表情。他的手臂就死死地撐著窗戶，麵容不改，看著趙嫣稍許害羞的表情，卻不由失笑道：“那是露水，月光撒著，就會發光的。”
“啊！這樣呀。”趙嫣剛剛還害羞著，聽了這話，卻欣喜起來，眼簾一掀，對上了李默淩的眼睛。
那是一雙閃爍著漫天星辰的眼睛，是令所有光彩都黯然失色的眼睛。李默淩看著她眼裏升起的火花，可是又卻忽然暗了下去。
趙嫣抿抿唇，長長的睫毛在臉上透出一片扇形的光影：“姐夫，我……”她不知道該怎樣說下去。不知為何她似乎沒有辦法像麵對趙瑩一樣，說出自己的遭遇，她就這樣欲言又止著。
“我已經猜出七八分，你不必再說了。”李默淩知道她的心思，他似乎還沉迷在她剛剛眼眸裏的火焰裏，“你，想離開了？”
離開，那個皇宮；離開，那個他了？
趙嫣盯著草叢裏閃爍的露珠，帶著幾分淒涼：“不想離開又怎樣？反正沒人能容得下我了。”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悲涼，或是她的話語太過滄桑，李默淩有些暈眩，他的手輕輕抖了抖，嘴唇掀了掀，隻吐出幾個字：“你早些睡吧。”他不等回應，就鬆開了自己的手。
嘎吱嘎吱聲後，是寂滅的聲音，他和她又隻是一扇窗戶的距離了，可是卻好像是隔著千山萬水，人影幢幢。他的臉色又白了些，整個人又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頹廢裏。他盯著窗戶後她的身影，單薄的。
趙嫣眼裏的閃爍在窗戶落下的那一刻也徹底消失了，她懂李默淩的情緒，那種無望的期待，那種虛妄的等待，那種奢望的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