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揉著自己的腰,一臉慵懶,他修長的手指伸向黃玉雕琢成的,果盤裏的,晶瑩的提子。
“我說,你這一大清早的,跑到我這幹啥來了?”林澤揉了揉太陽穴,倒有點埋怨的意味。
“別啊,我來可是給皇兄一個好消息來了。”林辰吐出提子皮,“今兒個絕雪姑娘在落櫻閣擺酒作宴,不知皇兄有沒有興趣啊?”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父皇昨日還正念叨著你的婚事,說是西郊大戶的小女兒長得不錯,知書達理,對音律尤為精通。”林澤似乎對這個消息不太上心。
“那又怎樣,這樣的女人天下多得是,哪個能入得了我的眼。你說父皇怎麼這麼愛操心呐。”林辰扔了顆提子往嘴裏,“倒是皇兄,陪陪我去啊?”
“閑著無事,去去也無妨。”
落櫻閣。第一花魁設宴,紈絝子弟大都都花了大把的銀子才奪得一席位,有些下手不夠快,隻能坐在邊角,估計連絕雪姑娘的臉都看不大清楚。林辰不費吹灰之力就在正中央要了兩個位子,讓旁邊那些貴公子好不眼紅。
絕雪姑娘也不見怠慢,一連奏了好幾首曲子給大家夥兒助興。酒到正酣,絕雪姑娘放下手裏的琵琶,略顯嬌羞地站起身來:“多謝大家賞臉來參加絕雪設的筵席。今日是絕雪的生辰,已經好些年沒有這麼多人給我過過生辰了。”
“原來今日是絕雪姑娘的生辰啊。”
“絕雪姑娘今日是壽星,還讓絕雪姑娘為我們奏曲,還真是過意不去。”
“改日定備上好禮送給絕雪姑娘,以表心意。”
嘈雜言語,細細碎碎遍布廳堂之間。絕雪淡淡一笑:“絕雪不想要諸位的賀禮,諸位賞臉至此,已是絕雪莫大的榮幸了,怎麼還好意思要賀禮呢。各位公子若不介意,絕雪想與諸位玩個遊戲,如何?”
“好哇,好哇。”
“絕雪是小小一名樂妓,靠手裏的樂器過活。絕雪用古琴奏一小段,想請公子們猜猜。”
泉水叮鈴,山間愉悅之聲四起,似聽到鳥兒鳴叫之時,戛然而止。
“是諸葛先生的笑春風。”
“公子好耳力。”絕雪綻開笑顏,“蓼玥兒,把我釀的梨花酒送給那位公子,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眾人一見有絕雪姑娘親手釀的梨花酒相送,也都開始豎起耳朵,希望自己是下一個幸運兒。
一聲淩厲劃破寂靜,忽又沉寂下來,代替的是不急不緩的雨聲,打在窗欞上滴答滴答的聲音。
“馮老先生的急雨。”這下幾個聲音幾乎一同發出,分不出勝負。蓼玥兒隻好一連發出好幾份。
這遊戲進行的如火如荼,眾人都來了興致。林辰卻是一次搶答都沒有。
“怎麼倒不吭聲啦?”
“這樣子大家都會,我就不湊熱鬧了。”林辰吃著桌上的小食,安靜得很。
晴瑟,廖碧,輕衣調……都在絕雪指下輕柔瀉出。
似是輕輕的童謠,許是悠悠的低吟,亦或是少女浣衣的無邪,每一個音調都似乎有魔力,攝人心魂。一時間沒有誰能猜出這曲子的名字。絕雪低著頭,似乎早已想到這結果,未顯苦惱。
“曲譜已殘,絕雪姑娘仍能再現這曲子的曼妙,小生佩服。這是已故歐陽先生的家傳曲譜,朝朝。”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中央,林辰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看著絕雪,忽略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
“公子猜對了,可是絕雪釀的梨花酒也已經分發完畢。不知公子……”絕雪看著蓼玥兒,微微皺眉,隨機開口,“公子有什麼願望嗎?要是絕雪能辦到的,會盡力的。”
“好。”林辰朝林澤挑了挑眉,“我想和姑娘探討探討琴藝,不知姑娘是否賞光。”
絕雪微微思忖了幾分:“公子,隨絕雪到內屋來吧。其餘的公子,對不住了,絕雪失陪。”
“皇兄,等著瞧吧,好戲開始啦。”林辰合起扇子,怎麼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當然,忽略臉部表情。
“這事情,你一人小心,我會在外候著。”林澤回道。看著他們消失在廳堂,林澤起身也離開了。
此時,月色有些黯然,連空氣都沉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