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敲定主意,宋錢明便領著秦昭一路急行,未及林府,遠遠可見一片高宅深院盤踞淩州西城,層樓疊榭,碧瓦朱甍。
依著高深的院牆走出巷口,秦昭環顧四周,路上行人三五成群,皆是行色匆匆,口中偶有輕聲議論著,也聽不大清楚。
宋錢明道:“他們都是趕往林府鏢行的方向,莫不是鏢行出事了?”
秦昭一馬當先,“走,一起去看看,我正好要去鏢行聘個鏢師的活計。”
二人來到“青麟鏢行”時,已是人滿為患,裏三層外三層,鏢行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秦昭回首環顧,人群依舊接踵而至,大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
秦昭二人轉瞬被擠在人群之中,推推搡搡,熱鬧之極,隻是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偶有幾聲議論,似乎是說鏢行死人了。
“鏢行主事的人出來了!”
有人大喊一聲,緊接著一眾黑色勁裝打扮的武夫衝出鏢行,硬生生擠出一條兩丈寬的路,朱漆大門下,一身青色對襟長衫,一頂襆頭立在腦門,背負雙手,邁著四方步,慢悠悠地走出了府門。
“何人聚眾青麟鏢行門前?有事請出麵與本執事說個清楚,閑雜人等速速退去。”
“報執事老爺,小子有天大的冤屈。”一個麻衫短褲,作山裏人打扮的少年來到近前,手中捧著一卷草席,一對幹枯的腳掌從草席中露了出來。
“放下,放下!”執事後退兩步,拂袖掩著口鼻,厭惡皺眉道:“你抱個死人來這申的什麼冤?”
山村少年麵色悲戚,抹著淚花痛苦道:“爹爹本是青麟鏢行的旗手,每次行鏢都是恪盡職守,力保鏢旗行在隊伍前頭,從不懈怠。而上月初五爹爹行鏢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我等四處搜尋,卻在淩州城外的鍾靈關發現了爹爹的屍體……我聽同行的鏢師說,爹爹為了扛鏢旗探路,乃是被東洋流寇所害,嗚嗚,還望執事大人主持公道。”
秦昭看著草席中屍體,心中默默念道:“東洋流寇,流寇,居然那麼猖狂到岸上來行凶了麼?”
執事冷眼看著山村少年,刻薄道:“你這淚花子還真是說落就落,真是及時雨呐?又頓了頓,冷身道:“行了,你先在這候著,我遣人弄明事情經過。”
一行人威風八麵的衝出鏢行,又風風火火掩門入府,不過片刻,林執事沒出來,到時有幾位仆人走出來,往山村少年身前丟了幾張銀票,一眼望去,怕是值百兩白銀,對尋常百姓來說乃算是一款巨資。”
少年看著地上銀票,眼中透出幾縷貪婪,然而下一刻,他眼珠一轉,神情悲痛道:“小子不為財帛而來,隻願林府能厚葬爹爹,再讓小子能入青麟鏢行有個差事便好,小民隻望能子承父業,有生之年親手斬掉東洋海寇的狗命,也算是悼念爹爹的在天之靈。”
宋錢明曬著冷笑,這少年倒是有些小聰明,知曉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百兩銀子的銀票拿著也保不住,倒不如求一份安穩的鐵飯碗來的實在,況且青麟鏢行的月俸極高,就連打雜苦役月錢也能拿到五兩銀子。”
宋錢明示意秦昭先按兵不動,自己卻按耐不住,越眾而出對兩位仆人道:“勞煩兩位兄弟傳個話,不論執事大人對這小兄弟的要求答應與否,還請出來透個話,免得叫人說林家不仁不義的閑話。”
宋錢明說著話便往袖中掏出幾兩碎銀,往兩位仆役手中塞去。
眾目睽睽之下,仆役麵色不改的收下碎銀,神色自矜道:“這位員外老爺有心了,小的隻管去通報一聲,也不敢叫執事老爺一定出來,你們先在這兒候著吧。”
又是半晌過去,圍觀的人們見這事沒完,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衝府內大聲喊道:“青麟鏢行的人出公差被賊人所害,就想用幾兩臭銀子打發人?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