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在不舍?”可能是我的頻頻回頭打量,蘇念深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的說了聲。
“不是……”我趕緊搖頭,坐直了身體不再亂動。
後麵那輛車,應該隻是恰巧和我們同路吧?
伴隨著這樣的疑惑,我一路都在觀察著那輛車,就那樣,距離時遠時近的,黑色小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麵吊著。
我一路提心吊膽的,快到機場的時候,終於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對蘇念深開口了,那輛小車卻在我們的車拐進機場停車場的時候超車越過我們直直往前走了。
隻是巧合!!
我大大鬆了口氣,跟缺氧的魚一樣。
跟著大哥下了車,走往候機室的時候,他看了我一眼:“你很緊張?”
我趕緊搖頭:“沒有。”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良久也沒有出聲,而我被那輛巧合得詭異的黑色小車弄得也完全沒了心情開口說些什麼。
就那麼安靜的等到上了飛機,白色機身穿越雲層,那些忽濃忽淡的景致終於讓我徹底放鬆了下來。
終於離開了。
不論是複製品的生活,還是偏執的小婭,更甚者,就連讓我又愛又懼的喬江北。
所有的一切,我終於可以完全擺脫了。
看著坐在我身側,閉著眼睛休息的蘇念深,我對著自己笑了聲,也跟著閉上眼睛假寐。
——
飛機是在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才在暮城落了地,剛出了通道,一路上都沒和我說過話的蘇念深終於開了口。
他從錢夾裏取出一張黑卡遞給我:“這是你的,密碼是六個一,夠你揮霍一段時間了。”
我不知所措的看著他:“哥……”
“別喊我。”蘇念深皺眉:“蘇文靜,我不是聖人,把你從喬江北那邊帶回來,這已經是我能給你的最大仁慈了,卡裏的錢,你可以當做是我給你的,這些年你對我爸的照顧的回報,可是,到此為止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蘇家,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
我爸,我們蘇家。
涇渭分明的字眼。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蘇念深卻似乎有些不耐,見我良久不接卡,他強硬的將東西塞到我手裏:“就此別過,蘇文靜,從此,我們再無瓜葛。”
話音落下,他邁開長腿就消失在了人群裏,獨留我一個人還傻傻的站在那裏回不過神來。
直到,有腳步匆匆的旅客撞到了我。
“有病是不是啊,怎麼站著擋道的?”那人看了我一眼,不滿的嘀咕了句。
我這才回了神,可是捏緊手心裏的銀行卡,帶著幾分倉皇的眼淚卻就那麼從眼眶砸落在了地上。
我哥——不要我了。
多年前的噩夢,就那麼在我對生活抱有最大希望的時候給了我最致命的一擊。
我連,最後的親人都失去了。
捂住嘴,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我幾乎是用了平生最大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自己沒有當場痛哭失聲。
一路小跑著出了機場,攔了輛出租車,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對司機發出了聲音:“師父,去大慶路。”
師父應了聲,啟動車子往目的地過去了。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到了溶溶大慶路,我剛付了車資要下車,一大眼,卻看見回溶溶房子的那個樓梯口邊上,潘璐正雙手抱胸,不耐煩的看著手表。
她怎麼會在這裏!?
在守株待兔等我嗎?
我手心成拳,抿緊唇看著潘璐所在的位置。
司機催了我一聲:“小姐,這裏就是大慶路了。”
我回了神,重新坐回去:“師傅,麻煩你,去市中心。”
司機嘟嚷了句,重新踩下油門。
在我的示意下,出租車停在了鬧市的風鈴店,我剛走進去,黃玲就迎了上來,見到是我,她有些驚訝:“小靜,好久沒看到你了。”
“玲姐。”我扯開嘴角笑了聲:“溶溶最近常來嗎?”
“溶溶啊,她現在就在這裏呢。”玲姐拉住我的手往內店就要過去,門口卻再次傳來了客人進門的聲音。
“玲姐,你先忙,我自己去找溶溶可以的。”我見她有些遲疑,趕緊自己開口說了句。
黃玲嗯了聲,跟我說了句溶溶現在在她的房間便招呼客人去了。
我深吸了口氣,往內店走了過去。
到了玲姐平日裏休息的房間前,我平複了一下情緒,這才推開門走進去——溶溶正在裏麵疊紙鶴,昏黃的台燈,溶溶細膩的臉,她手邊散落著的各種顏色的紙鶴。
入眼的畫麵靜謐得仿佛在發光。
我眼眶一下就紅了,哽著嗓子喊了聲:“溶溶……”
溶溶抬頭,見到是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喜:“文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我伸手握住溶溶伸過來的手:“才剛下飛機沒多久,溶溶,我在大慶路那邊看到潘璐了。”
“潘璐?”溶溶眉心一下就皺了起來:“不知道啊,從你出國開始,我就沒見過她。”
我心頭一跳:“那怎麼會那麼巧?我今天剛回來,她就在那邊等著了?是誰在跟蹤我嗎?”
不然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我和蘇念深一起回國,本來就是臨時起意的,根本不可能有人會知道,可是潘璐卻那麼巧偏偏就在這當口出現了!
我驀然想起了,沒上飛機前,那輛跟了我們一路的黑色小車——難道,不是巧合?
可是,那會是誰?
溶溶見我臉色都變了,按住我手背的力道也不自覺的大了起來:“文靜,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當初不是跟我說過,喬爺那邊……你今天回來,喬爺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在溶溶的注視下,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撿了一些重點說了。
溶溶聽完之後,臉色凝得有些可怕,她默了片刻,看著我的眼睛說了句:“文靜,你先不要回大慶路,盛庭那邊也別過去,玲姐這裏我估計按照那個跟蹤你的人的能耐,出不了幾天也就不安全了,這樣,你先找個旅社住下,不要身份證登記的那種,我先想想辦法,等一切明朗了咱們再回大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