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證明了我多存活了一秒嗎？嗬嗬……”周圍是湧動的黑色海水，我抬起頭，紫色的靈魂霧從四周聚集過來，把我深深地掩埋。左腳向前邁出，右腳跟上，一瞬間，消失在原地。
是寂靜主宰了世界還是世界臣服了寂靜，是黑夜席卷了屋頂還是屋頂挽留了黑夜。我在安靜的夜色裏狂奔，周圍是幾千米以下的海水，看不見寒冬的陽光與涼秋的天光，看不見盛夏的雨水與繁春的櫻花。
我看不見四季。
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北荒，我說是很好聽的名字呢，他隻是笑笑，微微地點了下頭。我看到他眼底的悲傷，盡管他隱藏的很好，可我還是看到了。
我想，他也看不見四季吧。
當我抬起頭的時候，我看到滿世界的光亮，光線填滿我的瞳孔，滲入皮膚，融進血液，流逝到心髒，於是金色的心髒變得更加透亮。視線所能及的是一座座高大的房屋，屋頂有黑色的瓦礫，反射著金黃色的陽光。沒有樹，沒有草，陽光直直地打在地上，地是拚接起來的石板，上麵有一層綠色的苔蘚。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的寧靜與美好，就像是被花香充滿的地方，一揮手一抬腳間就有滿滿的花香氤氳開。
“到了嗎？”我扭過頭去，看著北荒。
“這是幻境。”北荒抬起頭，注視著周圍。
“幻境？”
“世紀海海底有三重幻境，其中有一重可以直接通往人之界。而另外兩重則通往天堂和地獄。”
“那我們要怎麼找到通往人之界的幻境呢？”
“碰運氣。”北荒皺著眉頭。
“不是吧。”我邁出幾步，視線掃過整個小鎮。
忽然整個小鎮變得扭曲起來，所有光線跟著旋轉，大團大團的光霧從四周聚集過來，在中心形成三個一模一樣的巨大漩渦。
“如果進入天堂或地獄會怎樣？”我問。
“那麼，就隻有死和永世的孤單了。”北荒凝視著這三個漩渦，“選哪個呢？”
我轉過來，漩渦中的光填滿我的瞳孔，“很難選擇啊。”
話落，一個巨大的咆哮聲穿越粘稠的海水，撞擊著我們的耳膜。濃鬱的黑暗氣息從很遠的地方席卷過來，水草、魚蝦腐爛一片。海水裏彌漫著沉重的腐爛氣息，令人窒息。
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龐大的黑影出現在眼前，身體周圍是翻騰的黑霧。然後就是一隻被黑霧包裹的拳頭向自己襲來。拳頭周圍是向後湧去的海水和恐怖的毀滅力量。
瞳孔極速地縮小，拳影卻越來越大。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又裂開，露出裏麵血肉，鮮血汩汩地往外流，在冰涼的海水中四散開，向著前方卷去。
第一秒，我站在那裏，身體無法活動，鮮血從裂開的皮膚融入黑色的海水。
第二秒，北荒的銀白色翅膀伸展開，濃鬱的光明氣息一瞬間席卷過來，修長的頭發遮住金黃色的瞳孔，頭發與頭發的間隙透出幾絲光亮。
第三秒，黑色的拳頭極速掠過粘稠的海水，撕扯開四周銀色的靈魂霧，在眼前不斷地放大。
第四秒，北荒衝到我的身前，拉著我的左手，一下躍進左邊的漩渦裏。
還是第四秒，巨大的拳頭釋放出排山倒海的毀滅氣息，周圍的一切都被撕扯成了碎片。銳利的轟鳴聲向上翻騰，掀起粘稠的海水。
第五秒……沒有第五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