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見二皇子因生母鍾姬一事,備受宮婢等怠慢,起了惻隱之心,向主上懇請,讓慕容瑾認她為生母,至此瑾兒也算是陛下嫡子了。
除於心不忍的原由外,羅皇後此舉也是有所考量,一來,對二皇子施恩,即為其生母,便可讓年幼的瑾兒居於椒房偏殿,能得日日耳提麵命提點,切不可有貪戀權位之心,方能一世安然,二來,若瑾兒仍是不肯為輔佐之臣,生有貳心,天下之士也必口誅筆伐,言他乃不記恩情之人,此人若據大位,定為暴虐之君。三來,暗中多與二皇子談論些修生養性亦或玩樂之術,讓他的性子趨於恬淡無爭。
可事卻常違人意,羅嫻雖百般阻攔慕容瑾成大器之才,終究奈何不了主上對其大有期許,父子二人常在一處談論古之賢者治國理政之道,書寫策論,竟也是頗有見地,受太傅褒揚。
慕容南對國事雖已無決斷之權,羅嫻卻是難以自安,幾近每日都被夢靨困擾,夢靨多是陛下起了廢嫡立庶,廢長立幼之心。
慕容瑾有所覺察中宮對自個的不滿之意與日俱增,顧他常去宣室殿與父皇為伴,而椒房殿偏室僅作安寢之用。
然那一月,接連生的兩事,令羅宣覺不能再坐視不理了。
慎兒雖還年幼,可畢竟已有太子之尊,朝堂之上,有他一席之位。
那日朝議後,他卻是抹淚而來,細問之下,他甚是委屈地將此事來龍去脈道來:“蜀地大震,流離失所之民可謂難以計數,父皇問百官有何應對良策,我言開倉取糧救濟便是。然父皇非但無誇讚之詞,反對兒臣大為不滿,怒稱恐我難堪大任,命我即刻出了大殿。母後,你說,兒臣何錯之有?”
“你,”羅嫻亦是怒其不爭狀:“怨不得父皇責備你!若如今是太平盛世,風調雨順之年,你那般建言倒也罷了。可當下是國庫空虛,百業凋敝,又遇歉收之時,你可算過庫中糧食是否足以應付那難民所需。人無信,不足立,更何況天下之主的九五之尊呐!”
慕容慎頜首,恍然大悟狀。
“平日裏你雖在母後嚴加督促下,不敢荒棄學業,可我有所耳聞,你少有溫故,太傅所言並未牢記。如今瞧來,不曾冤枉了你。”
羅嫻盡是憂色,尋思著如何解陛下餘怒的法子,然見了一旁垂頭,似鑄下大錯樣的太子,她蹙眉吩咐到:“去吧,多向太傅求教,你畢竟是太子,要替父皇分憂,絕不能是一平庸之輩。”
半個時辰妨如隔世般,終還是將父親羅忠盼來。
上品的龍井,用以甘露泡製,可謂清香四溢,然羅忠也僅是裝作悠閑品茶,皇後急不可耐相問,大有必要逼問出個應對之策的架勢:“父親,你說,如何才能解了陛下對慎兒的不滿,他亦是你外孫,榮辱一體,可不能袖手旁觀!”
“何必為此不安。主上縱然以為慎兒非是承襲大統之人,隻要我等不首肯,他斷不敢有改立太子之心!”
“父親,你所言自是不無道理。隻是,女兒唯求太子能安然於儲君之位上,日後平順地君臨天下。若是父子二人成日心懷芥蒂,若是今日朝堂上的事傳言出去,坊間言慎兒是一不細加思量之人,無君主之才,陛下再加以利用,豈不是給父親徒增煩事,倒不如父親教導女兒如何才能讓慎兒博主上歡心。”
“獲他歡心,恐是難如登天!”
羅嫻驚愕,問是何意。
原來今日太子因所言不合主上意被下令出大殿後,亦在一旁的慕容瑾則是如一臣子般恭敬回到:“父皇,以兒臣之見,何不予以每戶災民少許糧食,保其不因腹中空空而死,再假之以種,讓他等能得安定一地,勤加耕種以活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