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色膽包天我夫君(2 / 3)

“我望樓是什麼,不過是符年送給小姐的活娃娃。可是,符年與我有恩,他死了,我沒有,他生前不答應的事,他死後也不可能成!”望樓甩開池夕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

池夕深吸了口氣,讓人把衣飾收起來。

望樓不依,長袖一甩,卷過那頂小的鳳冠,拿在手裏,掂量著。

曆延拍桌而起,“你敢!”

符燁欲上前,被阿桑擋住,兩人撞在一起,僵持不下。

望樓揚手把鳳冠向柱子上扔去,七曳閃身去接,望樓指尖銀針直追其後腦,卻被曆延以蓮子打下。

曆延歎氣,“我現在真想見見那死了的符年,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一個兩個迷成這樣。一個符花赫就這麼獻身了,現在還一個望樓為他的一句話,抬手就殺人,嘖嘖,好本事啊。”

望樓長聲大笑,“什麼人?他不過是個不拿人當人的人!若再選一次,我寧可死在樓裏那些醃H的人身下,也不願認識他!”

“望樓!”符謙喝止,語氣無奈,滿眼的心疼。

望樓閃身,又奔七曳過去。

七曳翻白眼,你們倒是攔著她啊。

電光火石間,望樓卻莫名的停下了,七曳懷裏的鳳冠也到了另一隻手裏,骨節分明,纖長有力。另一隻手抓著望樓的脖子,而手的主人顯然在克製自己的情緒,停了片刻,把人衝著池夕的方向一甩。不再看那麵一眼,細細撫摸著拿到手的鳳冠。

七曳一見他麵色陰鬱,不敢耍嘴皮子,連忙跪下,道,“二爺,七曳守護不力,望二爺懲罰。”

頭上沒有聲音,滿屋的靜謐,望樓被他以莫名的手法禁了聲,在池夕懷裏,鬢發散亂,怒目相視。

符謙不忍看,確實有必要讓望樓他們認清,這個男人不光是他們的妹夫,還是安祈侯,一個不甘願娶符花赫的男人。

“多漂亮啊,瞧這掐絲,瞧這翡翠,可真是精巧。”不知何時進來的符花赫掂量著屬於她的那頂鳳冠,聲調輕佻。

池裕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裏,閃著莫名的光,手不禁抓緊了那頂冷硬的鳳冠。

“隻是可惜啊。”符花赫目中隻有嘲諷之色,抬頭掃了眾人一眼,把玩片刻,轉眼就將那珠玉鑲綴的東西擲在了地上,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

池夕揮手,讓暗衛封了院子,另囑咐一隊人,日夜趕製新的鳳冠,務必趕上明日的親事。

做完這些準備,池夕才抱起了望樓,和符謙,曆延站在一處,把中間的位置讓給了他們兩人。

池裕看著那繃開的珠子,心裏有什麼一起掉到了穀底,而後是止不住的怒氣。

他看符花赫,符花赫看他。

若幹個時辰前還在為自己剝蝦的女人,現在將自己為她準備的鳳冠擲在了地上,明明媚娘的還完好無損,他卻像被打了狠狠的一個耳光。

曆延皺眉,看樣子,今日的事不能善了了。

符燁抬手震開阿桑,幾步到了符花赫身前,抓著她的手說,“姐,咱們不嫁了,咱們走。”

符謙不安,看眾人的架勢,倘若她鬧起來,而今的自己是製不住她,難道親事真要砸了?

,又不是我符花赫打算嫁兩個,又不是我對不起他池裕,我憑什麼走!”符花赫心中同樣躁怒難忍,因為看到他池家人仗勢欺人的模樣,思及離心離德的符家軍,再加上望樓被他狠狠甩到一邊的景象看了個滿眼,有一種莫名的淒涼湧上心來。

心裏反複一句話在回響,若是大哥在,若是大哥在!

池裕咬牙,“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你想要什麼說便是了,我會給你,不日便要成親了,你摔了鳳冠,一會。。。。。。”

符花赫冷笑,“成親?還未成親,你池家人,便敢當著我二哥的麵打罵望樓,日後若成了親,符家軍再成了你們池家的家奴!”

池夕眼見著越說越遠,匆忙接了一句,“花赫,我池家絕無此意。。

“你給我閉嘴。”符花赫真正的性情被他們兄弟激了出來,“我以前看你對望樓如此用心,不在意她的出身,還想把她交給你,也算了了大哥的一樁心願。可是經過方才的事,我想望樓也已看清了你!你們池家不是家大業大嗎!池毓卿他這麼厲害,讓他娶了自己喜歡的人又何妨?想要官場有人,倒插門去啊,何苦為難我?想來侯爺憑著池家幺子的名號,想娶個媳婦還是不難的。”

“夠了!符花赫,你心中惦記著那個什麼符年,我都不與你計較,你也別欺人太甚。”

“你不計較?”不提符年還好,一提符年,符花赫悲從心來,“輪不到你來計較!倘若我大哥未死,我怎麼會容你至此!”

“哼,幸而你大哥死了,我的媚娘未死,否則,我又怎會容你至此?”池裕現在是煩透了符年那兩個字。

符花赫一愣,胸口一團怒火湧得她血氣不平,想她符花赫自到了西北以來,何時受過這麼大的氣,何人敢在她麵前說符年半個不字,“池毓卿!我不殺你,難平我心中之氣!”

池裕架住她橫劈來的一掌,看著麵前這個驕橫之餘,滿身傲氣的女子,麵目清楚許多,不再低聲下氣的她,就像上了色的美人圖,頓時嬌豔起來,不再是隻任他揉搓的貓,而是貨真價實的獵豹,又氣又驚,“這才是你吧,真難為你為了符家軍裝了這麼久!”

“這是你逼我的!池毓卿,你死了,我大不了交出符家軍,嫁了齊念去!他再怎麼欺負我,也不如你這般道貌岸然,不如你這般讓人惡心!”

池裕把鳳冠拋給身後的七曳,周身的空氣都扭曲了起來,伸手抓住了符花赫的手腕,“你敢!”

兩人動了真格,符花赫抽出符燁的乾闊劍,對著池裕就刺了過去。

池裕側頭避開,臉被劍氣劃開一道,身後劍影隨身,不敢大意,隨手抽出嫁衣的衣帶,迎麵對著符花赫抽去。

衣帶上,蜀繡繁複,鑲玉墜珠,金線勾勒,富貴非常。

隻是,隨著二人越打越上火,那些個點綴的事物,一件一件落在地上,符花赫踩在其上,碎了一地,真真是棄如敝履。

池裕不想打,符花赫想殺他,別人不敢插手,被符花赫數落一頓是小,被她當做敵人砍了是大,那一晚,她獨自屠了符年舊部的事,可是誰都沒忘。

符花赫就是自符年死後,沒好好哭一場,光被欺負,整個人的性格大變的厲害,事實上,她就是個紈絝,被符年寵的,大事她明理,瑣事上誰都得順著她,而且是越親的人,她越欺負得狠,屠了符年舊部在她看來是那些人該死,因為是自己是符年保護的人,他們是符年的屬下,噬主的兵器留不得。

她這種人的毛病就是很會掩飾,對於不熟悉的人,她能留下很好的名聲,一旦熟悉了,就像今天這樣,被激出了真性子,她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其實,她從頭到尾也沒把嫁給池裕當回事,她隻是覺得那個心中的榜樣被褻瀆了,她不能容忍。

再者說,她從小殺人不會有人指責她,相反,會有人鼓勵她,所以她從不覺得殺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池裕就是被她沒恢複過來時,客氣的表麵給騙了,她可真不是個省事的。

符謙腹誹,這還沒嫁出去哪,真性子就出來了,幸好是賜婚。

全場氣氛緊張,符謙困得要死。

“她什麼時候發現打不過,什麼時候自己就會重新考慮問題的。”麵對池夕的擔心,他如是回答。

“我怕毓卿傷了她。”池夕說。

“我要是池毓卿,就幹脆下點毒,先把禮成了,然後再放到後院好好管教。”符謙看向場中,附耳對曆延說到。

“你真是她親哥嗎?”曆延自然知道他跟自己說這話的意思,不由得好笑。

“是不是親的又如何?她離不開人,我若死了,留她一個,那才是殘忍。”符謙笑了笑,恍若一樹梨花,“她的良人不能是東涼的齊念,也不可能是符年,池裕心有所屬,雖算不上良人,卻也是難得的枕邊人。終究,我是不會害她的。”

二十三歲的符謙,芝蘭玉樹,隻可惜,玉山將傾。

曆延讓阿桑去拿藥,眾人看顧起戰局來,生怕這兩人有一個傷了。

池夕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去勸,兩人生氣的地方根本不在一個點上,原本就隻有都不情願成親這一個共同話題,互相體諒也就罷了。但是看現在這個意思,毓卿根本不想放開符花赫了,他想讓娥皇女英共事一夫,這也就罷了,人怎麼也是你的,可要是連心都想管,這不是自己找別扭嗎。當著人家妹妹的麵,一而再的數落人家哥哥,不打你那就是符花赫薄情。

話說回來,符花赫的脾氣秉性也怪了點,最初以為是個穩重的,後來看是個識大體的,現在。。。。。。真真跟毓卿那個倔脾氣是一對。

池裕把她踢來的凳子擋開,感覺傷口隱隱作疼,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出聲問,“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符花赫理他?又是一劍刺來,暗哼,不死不休。

池裕了然,揚袖對她兜去,袍袖落下,符花赫軟軟的倒在地上。

曆延笑,這回老實了,毒玉撒的可不是藥,那是毒。

“好了好了,綁了,送回房。”符謙順帶讓阿桑把帶來的藥給望樓灌下去一碗,看著望樓不甘心的合上眼,他苦笑。

池裕把符花赫扶起來,左肩的傷口處滲出血,暈染了灰藍色的外袍,他麵無表情的把符花赫抱起來,向外走去。

“毓卿。”池夕看著他的架勢,很不放心,懷裏同樣抱著暈過去的望樓,“早些休息,明日還有大事要辦。”

池裕點頭,踢開了地上的乾闊劍,看了看憤怒的符燁,開口道,“你們若有符謙一半的腦子,符家軍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你二哥也能多活幾年。”

符謙笑,“安祈侯若是可憐我符謙,就煩勞日後好生教導我的妹妹,莫讓宵小欺辱了去。”

一語雙關,池裕明白,“得之我幸,有生之年,絕不敢負她。”

灰藍色的外袍沾了血,依舊穿在身上,符花赫於他就如那個傷口,因為必要不必要的事情,難以愈合,但總有一日,被撕裂開的地方會痊愈。

這一切不是因為這個傷口輕,而是因為池裕他天生異人,心長在右邊,就如同一開始他的心就在媚娘身上一樣,符花赫再怎麼折騰都成不了致命傷,隻不過,日後她若是再有心殺他,那就是易如反掌了。

讓池裕娶了他心尖上的人做平妻,無疑是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他,與其讓他恨花赫,不如讓他敬著,愧對著,憐惜著花赫。說到底,怎麼都是娶,何不轉危為安哪?符謙覺得,這步棋,下得穩賺不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一波三折,這馬終究是停在了京城之外,恰逢這日陽光少有明媚,映得這城外景色說不出的暖人。冰封十裏的山河,因著灑下的晨暉,多添了幾分顏色,襯著眾人的心境,好不精彩!

望樓還未醒,符花赫倒是醒了,不過被池裕堵在馬車裏,罵不過人家,打不過人家,從昨晚的激憤,死死咬著一口銀牙,到今晨的奄奄一息,雙目微合。

池裕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知道百煉鋼最怕繞指柔,像符花赫這樣心裏有一個百煉鋼的,他就要先逼得她忘了那個心上的,再對她來個繞指柔,這便是所謂先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吃。

事出緊急,為今之計就是先讓她把親成了,不過按著頭娶親讓眾人見了可不是方法,想讓她低頭,攻心為上。

所以,他愣是一晚上沒讓她睡覺,還不停的跟她說因她不識大體,眾人是如何如何困難。

“你二哥啊,本來身子就不好,昨晚上還生生的吐了三口血。”

“那是見你欺辱我!”

“不對,那是你太不懂事了!”

“誰能見你辱及兄長不生氣!”

“不對,你摔了鳳冠就是你不對。”

“那你娶了那個什麼王家小姐你就對?”

“你果然在意我嗎?!”

“放屁!池毓卿,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

“你看,你果然不懂事,可憐符謙那麼一個俊秀名門,就要生生被你氣死了,你說你有何麵目麵對你其他兄弟啊?”

“明明就是你欺負人!”

“不對,那時你太不懂事了,把他氣的。”

如此反複,一夜下來,符花赫腦子裏全是搖搖晃晃的車廂和池裕眉間的美人痣,伴著幾句話,“不對。”“你二哥被你氣的命不久矣。”“你太自私了。”

早就說過,池裕下的是毒。

符花赫被他從車廂裏抱出來時,曆延被嚇了一跳,暗道,池裕這小子好生厲害,傀儡香都能用得這麼不著痕跡。

池夕自己下了車,望樓還未醒,進京後,他不便照顧她,打定了先送回府的主意。

再抬頭,見一個火紅色的身影自遠處奔來,待到再近些,看出是王瓔琅,他挑眉,冷不冷。

冰雪未開,梅花還未敗淨,王瓔琅居然穿了一身火紅的舞衣跑來。那衣服自然是比夏裳厚一些的,卻遠遠不及冬衣來得保暖,這一點從她玉唇間輕吐的寒氣就可以看出。

符謙聽到動靜,掀開了簾子打量,眼中劃過驚豔。

這王瓔琅是適合這火紅一般流動的顏色,她人長得瓊鼻鳳目,身姿賽桃,麵灼如妖。看上去不是弱柳扶風的人,像極了胡姬舞娘的豔麗,卻自含三分威儀,即便在奔向池裕的途中,也是舉止優雅,若要形容來,九天之上最清豔的鳳凰也不過如此。

竟不是嬌嫩的碧桃,而是一朵傾國的芙蓉。

符謙頭疼,這池毓卿好本事啊。

王瓔琅礙著池裕懷裏還有一個符花赫,不好撲上去,因此強壓住心底的複雜,叫了一聲“毓卿”,聲音嬌媚,酥了人的骨頭,卻並不刻意,細細品來,有點與符花赫相似的清冷。

池裕長呼一口氣,看著王瓔琅含淚的眼睛,唇角含笑,“媚娘,讓你久待了。”

王瓔琅恨不得現在就抱著他大哭一場,僅剩的理智阻止了她,她低頭看向他懷中的符花赫,破涕為笑,伸手為她整理鬢發,道“這便是花赫吧,真好,真好。。。。。。”末尾難掩的哭聲,撥動著池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