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從層層紗幔裏飛出一粒圍棋子,圓潤光滑,看樣子是黑曜石所製,正中打進書僮的眉心,而後棋子從腦後射出。
方才還在得意的人,轉眼就沒了氣息。
玄衣男子微眯雙目,看向紗幔後。
符謙本想阻攔,奈何花赫壓在他身上,他沒法騰出手來,心裏也想給這個沒規矩的下人一點教訓,隻是沒想到望樓下手沒輕重,就這麼把人打死了,他頓覺頭大。
“哪來這麼髒的嘴,看姑奶奶撕爛了你。”
音落,一個十六七的女子豔妝濃抹,衣著繁複的走了出來,眼睛先瞟到地上的屍體,抬手抽出一條帷幔,手腕輕抖,卷起了屍體,拖著,打開窗子,扔了下去。事後,揚手,又把帷幔歸位。
那動作叫一個行雲流水。
望樓貌似還不怎麼滿意,重重哼了一聲,這才把頭轉過來,等看到花赫,驚叫一聲,“將軍”,身法鬼魅得幾乎是飄過來,搶過花赫,拂開帷幔,離去。
從頭到尾,看都沒看符謙一眼。
符謙很沒辦法,隻得和背著池裕的侍衛一同不斷撩著帷幔跟上。他一邊解釋,一邊側目打量,“望樓,花赫的婢女。”與那書僮不同,這男子是個識時務的,除了初見望樓出手時的戒備,再沒有什麼反應。
符謙步子慢了下來,心中暗念,這人……
“你想把他放在這?”望樓的音調驟然壓低,手上拆卸著符花赫身上的鎧甲,眼睛也不看那兩人,周遭的空氣卻似慢了幾分。
“嗯。”
符謙一邊答著,揮手撩開最後一層帷幔,整個人在踩上塌幾的一刹,不可見的搖晃了一下。望樓頓了一下,回過頭來,默不作聲地讓開身子,向床另一側的書櫃走去。
符謙點頭示意男子把池裕輕輕放在床上。
好巧不巧……和符花赫正好挨在一起。
符謙見狀,會意了,不禁看向才站起身的人,男子是一臉的理所當然。
符謙挑眉,順手推舟,挑落了床上兩人的腰帶。
男子不動聲色,一手抓住池裕的衣襟,使勁一拽,“刺啦”一聲,池裕的裏衣露了出來,還有小片蜜色的胸膛。
符謙無語,擔心這未來的妹夫著涼,伸手把那床足可以蓋上四個人的大被給這兩個衣冠不整的人蓋上。
侍衛又要伸手向符花赫的衣服抓去,符謙連忙出聲阻止,“等等……這不行,妹子會殺了妹夫的。”
望樓恰巧走回來,倒也明白了來人的身份,坦然地接受了這個將軍的夫君,走過符謙身邊時,扔給了他一瓶藥,又向床走去,看樣子她對現狀還不是十分滿意。
符謙收下藥,“多謝。”
望樓還是不理他,手腳麻利得把池裕的頭發散下,再幹脆把他剝得隻剩貼身的裏衣,過程中,這多露一點,那多露一點,她不在意,最後撲哧一笑,說,“這個小白臉。”
頓了片刻,她直接把花赫的衣服全剝了,真的是全。至於到什麼程度,從符謙和那男子都慌忙回避,就可以看出來了。
望樓抬手撒下一把不知名的粉後,曳著那身紫衣,揚長而去。
再過片刻沒有了雜聲,南樓中,隻剩這未成親的二人。
窗外,夜色更深了幾分,屋內的人卻連什麼時候天黑了都不知道。處在隆冬之季,這屋中難得不是很冷,和北廂的屋子正相反,全靠望樓打理得如此用心。
池裕奔波了許多天,躺上了床,睡得是頗為深。
花赫這麼長時間一直被夢魘糾纏,東涼營中的事,齊念,符年,軍師,都成了她閉目可見,難以脫離的一部分。也就是這段時間新添的毛病,一旦又做了噩夢,便緊緊抓住身邊的被子不放,有時甚至不自覺的把自己的胳膊掐得青一塊紫一塊,也難以醒過來。
今天醉酒和往常一般,手不自覺的抓住身邊的池裕,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手上發力,身子不斷地抖著,卻離得池裕越來愈遠。
池裕被她掐著,吃痛醒了過來,半天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聽到身旁的動靜,第一反應是抽出胳膊向反方向翻去,伸手扯過床帷,警惕的打量四周,身無一物,看這屋內擺設也不像是軍營。
胳膊上也沒舊傷,那陣酸疼,應是外力所致。
再定睛看向床內,看到花赫衣衫不整的模樣更遠勝自己,他微微一愣,恰巧聽到府內其他的士兵喊軍號,交接崗的聲音,算是弄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舒了心思,側坐床畔,看著之前見過一麵的娘子,把自己圍在被子裏,雙手不留餘力的抓著她自己的胳膊,一片青紫,倒也明白她怕是在做噩夢。
池裕不知想到了什麼,麵上銜著一抹邪笑,小心翼翼的向花赫靠過去,他心裏想的是,畢竟是自己家的娘子,最後是要睡在一張床上的,早一點晚一點都一樣。
在這過程中,花赫好像感覺到熱源,更害怕了,不光是身子抖得更厲害,口中還在嗚咽著什麼,手上雖然還在抓著池裕,池裕卻明顯感覺到這力道越來越小,最後完全是顫抖著推拒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