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已過,朝霞滿天,果真是風晴麗日美不勝收,紅梅不愧為傲雪之舞,竟在寒冬之際淩寒開放,紅了一幕白雪紛紛的畫卷,美了池邊佇立的小石亭子。
池麵薄冰不見影蹤,梅花瓣兒輕輕柔柔的落在水麵上,映襯出點點櫻紅。池底貪玩的魚兒銀尾一劃,水麵蕩起層層漣漪,亂了一池寧靜。
胡蝶靜靜端坐於窗前,看著滿池逍遙嬉戲的魚兒,看著滿池隨風而落的梅花,看著指尖那一枚白玉酒杯,忽的笑了,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透骨香一滴不剩。
胡蝶纖指微抬,白玉酒杯化作一行青線向池子飛去,“叮嚀”一聲輕響,池中錦鯉驚得四處逃散,殘酒化入水中,幾尾來不及逃散的錦鯉,永遠沉睡在冰冷的淤泥深處。
若是透骨香僅能帶了悅目的容顏,又怎麼會被寧家作為傳家秘方,又何至於胡蝶苦苦追求,其實服酒後,最大的改變在於對外界的感知。
服酒後僅餘下十年壽數,將畢生的靈氣集中於十載之內,服酒之人自然“靈韻”十足,因此酒害人性命,故被寧家所封存。
酒中所用十餘種劇毒藥材,在三年深藏醞釀中,早已與酒融為一體,服下之後,這些毒素會緩緩侵蝕人的七經八脈,慢慢使人發生一些不可思議的改變,無論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顏,巧捷萬端、穎悟絕人的智慧都可以輕而易舉得到,但為此付出的代價卻也是沉重不堪的。
服下透骨香,無論是何人,於塵世中僅餘十年時間,用自己泱泱性命,換取身外之物,值不值得當真隻有自己知曉。
胡蝶服酒月餘,腳傷痊愈而能練舞,身體較之以前更加輕巧靈活,一曲《驚鴻舞》跳得沈師傅也自愧不如。
胡蝶向著剛剛習舞的一切,不禁感歎透骨香的妙不可言,忽而一時興起,回至房中褪下所有衣物,不留寸縷立於銅鏡前。
線條柔美的玉頸,精致清晰的鎖骨,胸前飽滿傲人的柔軟,盈盈一握的柳腰,再往下還有挺翹誘惑的渾圓,一雙玉足玲瓏小巧,走動間腳踝銀鈴“叮叮”作響。
看著銅鏡中趨於完美的身子,胡蝶眼裏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用削蔥似的指尖把青絲攏後,露出小巧玲瓏的玉耳。
銅鏡之中,佳人莞爾一笑,刹那間風情萬種,滿室間清輝熠熠。纖纖玉手輕輕挽起屏風隨意搭著紗衣,玫紅色的裏衣看看掩著佳人絕色,薄白色的紗衣透出若隱若現的清姿。
胡蝶端坐於銅鏡之前,映出佳人絕美的容顏,神色意氣風發,心中卻是忍不住的疲倦。
花開正盛的梅花飄零四周,不偏不倚落在胡蝶玉肩之上,精致的鎖骨托著嬌嫩的花瓣,竟不曾跌落,亦不曾損傷半分。
鏡中佳人偏頭垂目,輕輕吹動花瓣,隨即玉手輕抬,花瓣映襯著白玉般的纖手,當真是人比花嬌,人比花豔,人比花美。
清寒的風吹動珠簾,已然是仲冬,銷魂居一眾弱女子自然是錦衣披風,唯有這胡蝶單薄若風拂柳。
自服下透骨香月餘,胡蝶竟覺自己原孱弱的身子好了些許,氣色俱佳,寒冬九月亦不曾畏冷,寒風吹過反倒是陣陣暖流融入身子,猶如身處陽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