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一輛黑色悍馬停在京海一小的大門外,黎是坐在副駕室望著前方人堆露出期盼的眼神,而陸戰僑正沉著臉色擠在一群參加暑假興趣班的小學生中,排隊等著買路邊攤食品——是他家獅子大人以前連瞧都不會瞧上一眼的煎餅果子。
正值晌午時刻,烈日當頭,不過是五分鍾的等候已經讓人汗流浹背。
陸戰僑回頭望向車裏的黎是,煩躁地解開領口的扣子,想掉頭走人又挪不開步子。他從不知道小學門口的一個煎餅攤子也能門庭若市,客戶絡繹不絕。
這還是暑假期間,學校裏沒多少學生的情況下。
“嘿,兄弟們,咱商量個事行嗎?”
陸戰僑從皮夾中取出一張紅色大鈔,往攤子上的錢盒子一放,語氣謙和地對前頭幾個排隊的小男孩說道:“我老婆餓兩天了,看,就車上瘦得跟擀麵杖似的那個,讓我先買一個行不?我今兒沒帶零錢,就請大家吃煎餅吧,找的零票給你們買冷飲喝。”
為了討好車裏那位,他陸戰僑也隻得放下身段跟一群八/九歲的小學生玩起手段,四塊錢一個的煎餅果子他拿一百塊買了,用那剩餘的九十六塊換來了不用排隊的優先資格。
所以,兩分鍾後他就捧著熱乎乎的戰利品竊喜地離開了。
黎是接過煎餅的下一個動作是直接往嘴裏塞,一咬就一大口,聽著那清脆的聲音和滿嘴的醬香雞蛋味,她就滿足地笑彎了眼。
“有這麼餓嗎?你剛才在那餐廳不是吃過東西嗎?慢點兒吃,小心辣著了,這兒沒什麼喝的,咱還是回家吧。”見黎是狼吞虎咽地吃著煎餅果子,陸戰僑險些驚詫得目瞪口呆,但礙於某人還在氣頭上,他又不敢多說什麼,隻得耐著性子囑咐幾句。
若不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陸戰僑真懷疑身旁這個女人隻是他過度思念產生的幻覺,他家小獅子吃東西的姿態是出了名的優雅,細嚼慢咽,注重品味,哪裏會像眼前這幅模樣?他不禁想象著黎是在前一個月過的是何種淒苦日子。
隻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就能有如此大的變化?
“別急著開車,餓肚子與剛吃飽的情況下坐車,我會吐的。”
黎是咬著煎餅含糊不清地說著。
不是她耍性子刁難陸戰僑,而是經過這條路看到那個攤子時突然就想吃這東西了,真不是肚子餓,不過是嘴饞而已。
這會兒坐空調車裏吃著香噴噴的煎餅,她自是心滿意足的,談判什麼的可以暫時放一放。
“小是,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些什麼?”
陸戰僑熄了火轉向黎是,隱約覺得她是在逃避什麼卻又無法將她看透,是害怕跟他獨處?還是害怕麵對什麼?
他無法斷定。
不過是一月沒見,陸戰僑發現眼前的女人竟讓他感到陌生了,這種陌生會讓他莫名地心慌,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我們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黎是淡然地說了一句,依舊埋頭吃著東西,隻不過因為這一句話,剛才還香氣四溢的食物此刻卻味同嚼蠟。
誰又能了解她平靜外表下的真實情緒?
“我不覺得我該有什麼打算,離婚嗎?別妄想了,我不會同意。小是,我不會因為任何外界因素影響我的感情,更不會因此放棄我的婚姻,我的妻子!”許是黎是的態度讓陸戰僑感覺到了危急意識,所以他此刻的神情是激動的。
他知道他們總會有麵對的這天,楚芸芊就像個難以跨越的障礙橫在他們之間,不過,他仍舊不會放棄這麼多年的堅持。
車裏的冷氣開得很低,黎是早已料到陸戰僑的態度,她沒有接話,隻是捧著煎餅木然地咬著,舌頭已經辣得發燙,身子卻在發冷。
黎是的沉默讓陸戰僑更是揪心。
原本計劃著以慶祝生日為由先給她灌兩杯酒,用酒精將她帶出偽裝,真真切切地麵對他們之間的問題,再設法好好解釋。如此事半功倍的方法是他苦思冥想的結果,可眼下,被黎是突如其來的食欲給破壞了,似乎隻能在這個狹小空間裏談論那些破事。
陸戰僑微微閉目做了個深呼吸,他知道黎是在等他的解釋,隻好迫於無奈地開口說起他極不願提起的事:“我承認,照片和碟片裏的人都是我,但我肯定那段視頻不是在香港拍的。宋秘書可以作證,我是她找人抬到房間裏的,又怎麼可能有力氣去做什麼?這事咱們已經討論過了。小是,芸芊的事我已經托給雲江去解決了,她隻是一個過去,你忍心因為一段毫無意義的過去而放棄我嗎?這對我不公平。”
在黎是離開的第二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她從另一個城市寄來的加急快遞。
他根本沒有想到那樣溫婉可人的楚芸芊會用這樣的手段來離間他們,即使她背後有現任的陸夫人出謀劃策,他對楚芸芊也不剩一絲情誼。
更可恨的是,這兩個女人居然敢從老爺子那邊下手,把這些東西通過老爺子的手交到黎是手中,當然,他知道老爺子與楚芸芊還有諸多細節是他現在都沒弄清楚的,也猜不到老爺子對黎是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