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嵐提著一把染血的刀子以及兩隻山雞帶著金剛回來時,看到的場景便是癱在樹下的我跟一個已經死透了的蒙麵人,還有被定格了好久好久的兩名護衛。
本以為她會急急向我衝來詢問一番我有無受傷,我眼淚都醞釀好了卻聽得如此一句:“哎喲,君長樂,真沒看出來你還有點能耐啊,虧我剛剛還擔心會不會有人使調虎離山計趁我不在將你給宰了呢。”
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了去追那個像極了容年的白衣男子,一不小心便從書上摔了下來,後果是輕微腦震蕩加崴了腳。
而之所以說像極了,那人便不是容年。
突如其來的一場刺殺著實讓人有些手無足措。都說死也要死得明白,這無緣無故的為何就跑出來一批人要致我們於死地呢。百思不得其解,而秦嵐給出的答案便是我的身份被暴露了。我說不能啊,這個世界上知道我的一隻手都能數得完。
秦嵐將烤雞轉了一麵,斜了我一眼:“一隻手?你倒是給我數數看。”
於是我便掰著手指:“容年,師兄,二師兄,秦堯,林嫣然……還有你。”
我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四大護衛,心裏盤算著要不要算上他們。
她樂了:“原來你一隻手有六根指。”
我不理她,愣愣地看著自己翹起的小拇指,心中頓時就哇涼哇涼的。秦嵐見我神色不對,手肘捅了我一下道:“喂,你該不會是傷心這些人中很可能有人出賣了你吧?”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道:“不,我傷心的是這個世界上竟然隻有六個人知道我的存在。秦嵐,我是不是這輩子都沒法出名了?”
她偏頭看我:“你已經很出名了,這天下誰不知道你君長樂是唯一一個瀟湘秘術的傳人。”
我說:“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唯一一個瀟湘秘術的傳人君長樂就是我啊。你看我的兩個師兄,名氣多大啊,我要是有他們一半的威名,容年也不會不帶我走了。”
她白眼一翻,將割肉的匕首往我麵前一橫:“要是天下人都知道你就是君長樂,我看你還是趁早自行了斷了吧,少給社會添堵。”
鋒刃映著火光迭迭生輝,想起不久前這把刀子上還染滿了人血,喉嚨不由得又一陣發緊,我說:“你說那個人究竟是誰?為什麼不讓我們去陳國?”
秦嵐的側臉在火光下忽明忽暗,她歪過腦袋來看著我,微揚的鳳目中閃爍著凜冽的光:“你就沒有想過,那個人真的就是容公子?”
夜風微涼,我裹在長袍鬥篷裏很是暖和,篝火偶爾發出劈啪的聲響,我說:“不可能啊,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不能的。”
花瓣般嬌嫩的唇勾起譏諷的弧度,秦嵐不再看我,側身往火中添了幾根枯木:“君長樂,你沒有嚐過被人背叛的滋味,自然不會去懷疑你身邊的人。下了山就是陳國的的領土,今天這突然殺出來的一波人就埋伏在我們前往陳國的必經之路上,他們的功夫不弱,看得出有統一受過訓練,我殺了八人,加上死在你旁邊的那個一共九人,可究竟還有多少人我們誰也不知。我若是你,我就會想想這些人的動機以及目標,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君長樂,那麼你就得想想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知道你,又有多少人知道你要去哪裏,你的身份如何被那些人知道,又是誰告訴了那些人?”
我說:“那他們的目標是你呢?”
秦嵐深深地看著我,目光悲憫,好似在看一個已經無可救藥的物體:“你會大費周章地埋伏在山裏就為了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我說:“好吧,按你的意思,當下我最該懷疑的人是秦堯?他可是你的哥哥。”
“我若是你,要懷疑的人就不止是秦堯,還有你麵前的秦嵐。”
我詫異道:“你不是死了嗎?”
八月初七,大霧,薄雨。
幾日的水路船舟著實讓我吐得七葷八素,我想怕是這以後都不會再憧憬那腳踏浮雲的逍遙了。這一路風景甚好,我卻無暇欣賞,但秦嵐卻是一副愜意的模樣坐在船頭,姿態驕傲,青絲飛揚,完了還不忘鄙視我說:“你要不直接回去哥哥那裏待著,唐印那個什勞子的我直接綁了送到你麵前。”
我說不行,好歹也是當過公主的人,怎麼能直接改行去當土匪。而且我這是有求於人,誠心什麼的也得意思意思不是,如若不然這封印解不成,那我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罷了。她更加鄙視我:“能做過普通女子是你的福氣,美得你,你不說那個很像容公子的人讓你別去陳國嗎,他不是說要讓你乖乖聽話嗎,你既然那麼聽容公子的話,那你就該如那個人所說的乖乖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