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溫湘和許佳歆(3 / 3)

他們離婚的那晚,客廳裏異常安靜,我甚至會遺忘自己,安靜的隻聽到我的腳步聲,繼母安靜的沒有了怨恨,可我的心裏在滴著血,我想逃離這個讓我痛心的地方,我受不了這種錐心的無能為力,感覺心髒變成了一個充滿氣的氫氣球,越充越大,直到達到臨界點爆炸,感覺我的胸腔都要裂開了,異常難受,卻又不想不歇斯底裏的尖聲大叫。

“然然,回來,這麼晚了,你去哪兒”我聽到父親的聲音,好像上帝給我施舍了一點憐憫。我的聲音沙啞,傷心。明明很想哭,卻一直壓抑著,又不想在他麵前痛哭。

“過來,我有話對你說”我被繼母喊住了。感覺已經走到了愛的邊緣。

父母的感情結束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在雙方存在分歧的情況下,即使生活在同個屋簷下也是同床異夢,離婚沒有任何理由!他們離異後我發現自己好幼稚,以前的美滿幸福生活都是爸爸給的,我再也不能在校園裏無私的放肆。

第二天,我收拾了行李去了上海流浪,我換了一個號碼,沒有跟任何人聯係。換號後第一個撥到了加拿大,超速首發聽筒那端是長久的忙音,沒有人接。我等了很久,終於絕望。

現在的我一無所有,不知拿什麼維持以後的生活。春天的風總是太溫柔,太清淡,給人無數的幻想,但眼前的這種幻想無法在我的內心掀起一絲一毫的波浪,我無法清晰的對我的理智進行約束,我不知道內心深處到底想幹些什麼,我不知道自己以後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我仍然可以感覺到那從心底裏迸發出的無法用言語修飾的悲傷和言不由衷的痛楚。心疼痛難耐,無法支撐我繼續向前,微微的俯下身子。遠處的光線怎麼都照不到我的身子,眼裏泛著淚,一直強忍著,生怕被別人窺探到,蹲下來看著天空,看著萬家燈火,看著幸福的人們來來往往,明明知道這一切與我無關,卻似乎還在幻想著父母能夠破鏡重圓,希望那種夢寐以求的生活能夠早日來臨,直到世紀般的溫馨生活襲擊我的心靈,漸漸的路上的行人變得稀疏,感覺眼前的燈光變得有點灰暗!街市上的霓虹燈照亮了眼前的黑暗。風掠過幹淨清爽的臉,書寫著春的意境。心裏的灰暗漸漸變得明朗,春天的季風風幹了眼眶裏的淚,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微笑。眼裏還是流露著層層斑駁的憂愁。

心裏胡思亂想,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拋棄了我,我還可以往哪裏去?

我沿著人行道往前走。漫無目的地朝前走,一直走到一個街心公園。公園裏有路燈,不時有人經過,並不顯得冷清。有個流浪漢在長椅上整理他撿到的純淨水瓶子。大大小小的瓶子被他一個個踩癟,然後塞進一個肮髒的垃圾袋。我大約站了很久,因為他抬起頭來,衝我咧嘴一笑。他臉上很髒,牙很白,笑的時候才讓我看出,原來他是個瘋子。

我被他的笑嚇著了,落荒而逃。

經過櫥窗時,我從燈光的反射裏看到自己驚惶的影子,我的臉色青白,神色恍惚,就像那個瘋子一樣。

我恍恍惚惚在人行道上走,因為我沒有地方可去。我沒有家,沒有爸爸和媽媽,我不能回宿舍,我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我一直走到夜深人靜,連馬路上的車都漸漸少了,然後看到路邊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麥當勞。我又渴又冷,裏麵明亮的燈光誘惑著我,推門進去,暖氣拂在我身上,令我更覺得全身麻痹。

我徑直走到椅子邊坐下,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坐在那裏再不願意動彈。突然想起和薛馨穎在餐桌上的一幕幕猶如昨天。

那時的我們是多麼的青春年少,而不過短短數載,一切都已經不堪回首。在這最無力的時刻,我對馨穎的想念擊垮了一切,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想念她,渴望她。那個假設句又出現了,如果馨穎知道,如果她知道,她是不會讓我受這樣的苦,如果她真的知道我日後會流浪,她肯定會和她父親爭個天翻地覆而留在北京!

哪怕是自欺欺人,我也需要這些自欺,我什麼都沒有了,很多年前如果我不騙自己,我早就已經活不下去。苟延殘喘到了今天,我還是想騙自己,如果馨穎知道,她不會這樣的。哪怕全世界都拋棄了我,至少她不會。

我明知道我不應該這樣想,我明知道這樣的自欺很可憐,可是我還有什麼?除了這最後一點兒幻想,我還有什麼呢?頂多也就是落魄無依。

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頓時回到我的腦海,我真的逃了,不顧一切地逃到這裏來,我不知道我在逃避什麼,可是我知道,我是在逃避現實,這不過是偏安一隅,是人生軌跡上的低穀期,明天可能會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