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高三時我就跟林楓的關係很鐵,因為我感激他小時候曾幫我打架,我銘記他的恩情。他感激我視力上升了三百度現在接濟他。他認為我是個講義氣的朋友,他認為我也是個難得對他不膩歪的哥們。後來我們的友誼蒸蒸日上,就差拜把子在關二哥麵前起誓了。外人眼裏我就是林楓的密友,每次吃飯都有一堆人熱情洋溢地叫我“大哥”,搞得跟黑社會似的。我每次義正詞嚴地否認也沒人理我,人都當我內斂。林楓否認,因為他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越否認大家就越篤定。我甚至覺得是有人有意讓我當這個幌子,他就踩到玻璃心碎渣的機會就少很多,而我對他們又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其實他們拿我來當擋箭牌。林楓沒有說錯,我就是一腹黑。其實在這方麵林楓要比我懂得多。“大哥”不是任何人都能背得住的頭銜,必要的時候還得流血,我更怕的是聞到血腥味,而我又沒有那個膽量。
安熙兒生日的時候很熱鬧,林楓邀請了一大堆朋友給她慶賀,因為既有安熙兒的朋友,又有林楓的朋友,所以我和易瑤分別站在KTV門口,替他倆招呼源源不斷前來的客人。林楓的朋友打趣我們是像要舉行婚宴的新郎新娘,一對新人站在酒店門口迎客。顧偉新說:“要不我去給你買束花捧著吧,這樣更像了!”我哈哈大笑,隨手拍了他一下:“那去買啊!”
他也笑,露出他那個騙死人不償命的小酒窩。然後我抬起頭來,忽然就看到了章雪晨。
其實我是想過的,從認識顧偉新開始,從我和薛馨穎交往的時候,我都想過,就僅僅因為她是顧偉新的女朋友。而我每次都是在某一次聚會中偶遇她。每次我這樣想的時候,總覺得心裏又苦又澀,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就好比飲鴆止渴,如果一顆心都已經碎成了龜裂,那麼喝下去的是不是毒藥,已經不再重要。
但是沒有,一次也沒有,我不會因為她而破壞我和小顧的關係,我們的任何一次聚會中,我都不會打她的主意。不僅僅因為小顧也因為薛馨穎,我也答應過薛馨穎此生隻愛她一個,可我沒有做到。所以我愚蠢地認為,偌大的校園數萬的學生,誰和誰在一起都是臨時的,都是各取所需,各圖其樂,還有就是彼此忍受不了寂寞而互相拍拖,激情過後便是路人。其實我錯了,一次又一次,真愛是不會被世俗的眼光所踐踏的。
我怎麼也想不到我會和易瑤成為路人,就僅僅因為我輟學後,我們的關係慢慢淡化而使荊小臻有機可趁嗎?那時,我除了在夢裏,但即使在夢裏,她的樣子也是模糊的,不清晰的。我更怕的是夢境裏的樣子會碎掉,就像我害怕回憶會碎掉一樣。這幾年裏,我沒有任何勇氣,沒有任何膽量,去靠近那遙遠的過去。
真正想到她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自己的心哪怕已經碎過一次,仍舊會比刀子割還要疼。我一點也沒誇張,因為就在那一瞬間我連氣都透不過來,眼眶裏全是熱熱的,拚了命地想抓住她,但是已經不可能了。回憶就是在你的記憶深處狠狠的紮上一針。
章雪晨看到了我站在KTV門口便調侃我說,“換女朋友了,你倆站在一起活生生一對童男童女”
我笑了笑:“你真會開玩笑,竟拿我找樂”
易瑤想拔腿就跑,我也不想再站在這裏。若不是給林峰撐門麵,誰會站在這裏呢?我的腿有點發軟,人也瑟瑟發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站穩。
顧偉新和章雪晨說了幾句話,就上樓去包廂了。夜晚的風吹在我的臉上,有點發木。易瑤回頭看了我一眼,問我:“你是不是冷啊?看你臉上凍得連點血色都沒有。”
我說不出話來,擠出一個肯定比哭還難看的笑。“進去進去,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別回頭把你給凍感冒了,到時候又得換我每天給你打開水。”
我感冒了她天天替我打開水,她感冒我也得替她天天打開水,這很正常,這就叫做來而不往非禮也。但在當下我心亂如麻,根本沒心思站在外麵迎客,再說這個時候也沒有多少客人。我像隻蝸牛,畏畏縮縮地爬進包廂。易瑤卻臉上掛滿了笑容,顯得得意洋洋。今天來的朋友很多,包廂裏也熱鬧非凡。顧偉新那個麥霸正在唱《殘酷月光》,“如果不夠悲傷就無法飛翔,可沒有夢想何必遠方,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見過海洋..”
那樣qi美的歌詞,那樣美妙的旋律,我恍恍惚惚站在包廂一角,他的歌唱的的確很好聽,我聽他唱過《夢醒時分》唱過《十年》。林楓訂了特別大一個蛋糕,許願的時候把燈給關了,燭光映著安熙兒的臉,雙頰暈紅,看上去特別的美,怪不得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是最美的。她雙掌合十喃喃許願,然後大家和她一起,“噗”一聲吹滅了所有的蠟燭。打開燈後所有人又紛紛起哄,一定要林楓表現一下。
林楓抱著安熙兒親吻她的臉頰,大家都在吹口哨都在尖叫都在大笑都在鼓掌。林楓握著安熙兒的手,一塊兒切開蛋糕,寫著安熙兒名字的那塊蛋糕,被他特意切下來,先給了安熙兒。然後再切別的分給大家,一塊蛋糕還沒有切完,安熙兒忽然驚得叫出聲來,又要笑又要哭的樣子,捶著他的背:“你也不怕噎著我!”可是嗔怪之中更多的是欣喜若狂,她捏著那枚指環,雖然沾染了奶油,可是掩不去奪目的光輝。
林楓蛋糕也不切了,隻顧著把指環套進她的中指:“大學畢業後就嫁給我吧!”
所有的人都在歡呼起哄,不知是誰拿著彩花拉炮,還有人噴著彩帶。“嘭嘭”的響聲中,所有彩色的碎屑從天花板上紛揚落下,無數各種顏色的碎屑像是五顏六色的花朵,夾雜著閃閃發光的金色碎箔,在這樣喜氣洋洋的時刻,仿佛所有的花都一一綻放。隔著這場盛宴的花雨我看著易瑤,我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直視她,可是她根本就沒有看我。而是和大家一起開心地拍著巴掌,笑著看著蛋糕前的那對情侶。我想我還是多情了,我也灰心的回過頭來看著那對眾人矚目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