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至仁至善——善綿羊
當他們最終醒來的時候，卻是睡在了一個農戶家裏，聽到了一聲聲的羊羔“咩咩”的叫聲。
這不過是一戶貧窮的農戶，獯鬻睡在一張床上，而遊湖七殺卻睡在鋪了稻草和席子的地板上。
這時，一個農民打扮得青年過來，道：“二位可曾感覺好了一些？”
獯鬻和遊湖七殺共同說道：“好多了，謝謝恩人的救命之恩！
大齡青年人道：“二位不必客氣，他人遇到困難我能出手相救也是應該的，二位若是不感覺到委屈，就在我善綿羊家裏住下養傷好了，等你們恢複了體力才能好好地趕路。”
遊湖七殺：“善兄果然是古道熱腸，隻是善兄家裏其他人呢？”
善綿羊：“我已經沒有家裏人了，我的父母都去世了，這家裏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遊湖七殺：“善兄沒有成家嗎？”
善綿羊：“是的，自從父母雙亡後我就一直沒有成家。”
遊湖七殺：“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讓你傷心的事情。”
善綿羊：“沒事，我是不會在意的，這樣也好，這樣你們住在這裏反而更加方便一些。”
遊湖七殺：“我叫遊湖七殺27歲，他叫獯鬻25歲，也都未成家，敢問善兄貴庚多少？”
善綿羊：“說來慚愧，虛度29載。”
遊湖七殺：“善兄不必慚愧，我們三人都是苦命人，又何來慚愧一說呢。”
善綿羊：“說實話，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像我這樣的。我這輩子恐怕也就這樣了。”
遊湖七殺：“善兄不必難過，風水總是輪流運轉，誰都會有出頭之日的。”
善綿羊：“但願如此吧。”
遊湖七殺：“善兄是如何救下我們的？”
善綿羊：“昨天我獨自一個人穿越了戈壁灘，去到了一片綠洲去放羊，見到了你們身受重傷，就用樹枝做成了一輛拖拉車，套在了兩頭公羊的身上把你們給拖到了我的家裏。”
獯鬻：“善兄你說這裏是綠洲，難道這周圍是沙漠嗎？”
善綿羊：“不錯，這裏是準噶爾大沙漠，除了為數不多的的綠洲和水源，幾乎全部是戈壁灘、白堿地和大沙漠。這裏是天底下最荒涼的地方，也是最殘酷和最難以生存的地方。”
獯鬻：“準噶爾大沙漠，我們怎麼到了這裏？”
善綿羊：“我不管你們從哪裏來，隻要是有困難的人，我善綿羊都絕對會傾囊相助的。二位先吃兩塊饢餅吧，這是我們吐火羅人最美味的食物。”
善綿羊拿出兩塊如同兩個手掌都那麼大的饢餅，遞向了遊湖七殺和獯鬻。
獯鬻就大口嚼了起來，他實在是太餓了。
獯鬻：“這饢餅的確是好吃，但是你不感覺到肉更好吃嗎？”
善綿羊：“二位有所不知，我們吐火羅人整天喝奶吃肉，並不覺得肉有什麼好吃，而饢餅卻是因為穀物的產量極其有限，所以最是極為珍貴而又美味的食物。”
獯鬻聽罷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道：“天下竟然會有這等事，饢餅難道還會比肉還好吃嗎？那善兄就把你家的羊奶和羊肉給我們弄一些來吃吧，我們最喜歡吃的就是肉，最喜歡喝的就是奶。”
善綿羊：“二位稍等。”
善綿羊轉身就從外麵拿出了幾大坨肉來，又出去了一趟就拿進來了幾大壇子的奶來。
善綿羊指著這幾坨肉道：“這裏麵不但有羊肉和牛肉，更有兔子肉和鹿肉，都是我們吐火羅人的主糧，當我們吐火羅人沒有饢餅吃的時候才不得不吃這些肉。”
獯鬻撕開了一坨肉，一半扔給遊湖七殺，都大口大口地嚼吃了起來。
遊湖七殺和獯鬻一邊吃，一邊道：“真香，真香呀！”
善綿羊看著他們吃，心裏也很高興，道：“你們受了蛇毒之傷後，身體需要恢複，就盡管多吃一些。這樣就可以盡快地恢複體力。”
遊湖七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暫時停下來大吃大喝，道：“善兄怎麼知道我們也中了蛇毒？”
善綿羊：“二位的傷勢的確是有蛇毒咬傷，並且蛇毒的含量還有很多，但我家本是郎中世家，對付蛇毒最有辦法，我就把二位的蛇毒給清除化解掉了，但是我在化解蛇毒的過程中，卻發現了兩種奇異而又罕見的毒素，應該是叫做嗜血奪命毒和銷魂蝕骨水，這兩種毒素雖然是微量的，但隻要是救得不夠及時，你們就有可能會整個身體化作一灘白骨和血水。”
獯鬻也停下了大吃大喝，道：“難道是絞殺青藤和無根毒草的毒素？”
善綿羊：“我不知道，但對付這些毒素的辦法我還是不太有把握，我就抱著試試看的辦法。”
“我的祖上曾經留下了一些紅花雪蓮的花瓣，我就用紅花雪蓮的花瓣，加了些駱駝刺的莖葉熬了些湯藥給你們灌下，沒想到竟然也把這些毒素給化解了。”
遊湖七殺：“紅花雪蓮是什麼花？”
善綿羊：“紅花雪蓮是雪蓮的一種，隻不過雪蓮大多數都是開白花的，而紅花雪蓮卻是比較難得的一種，所以比較罕見，也最為珍貴，是百草之王，據說可以化解百草之毒。”
遊湖七殺：“沒想到絞殺青藤和無根毒草的毒素可以用紅花雪蓮來化解。”
獯鬻：“那善兄你有沒有見到過開花的紅花雪蓮呢？”
善綿羊：“沒有。”
遊湖七殺：“雪蓮花一般都在哪裏開花？”
善綿羊：“在與天相接的天山上，天山是我們吐火羅人的神山，天山的山頂終年積雪，也隻有終年積雪的天山之頂才有雪蓮生長。”
遊湖七殺：“你常去天山之頂嗎？”
善綿羊：“我常去天山放羊，但卻是從來沒有去過天山最高處的雪山之頂。但還是不要去那個地方為好。”
獯鬻：“為什麼不要去？”
善綿羊：“因為我們吐火羅人大多數人都遷徙去了東土生活。留下了很少一部分吐火羅人，已經很難保護我們的家園了，包括天山在內，都已經成為了黑熊族的地盤了。黑熊族盤踞在天山，發誓要統治整個天山南北，給整個沙漠和綠洲帶來災難和毀滅！”
遊湖七殺：“餘下的吐火羅人不會重新團結起來，共同抵抗嗎？”
善綿羊：“餘下的吐火羅人已經是一盤散沙，原來的國王也已經跑了，他甚至把王庭都已經遷到了敦煌城，我們這些吐火羅人也已經不想做一些無謂的抵抗，抵抗也阻擋不了吐火羅人的滅亡和消失。我隻想在有生之年多做一些善事，幫助一些需要我的幫助的一些人，便了結此生，死而無憾了。”
遊湖七殺：“你經常做善事嗎？”
善綿羊：“是的。我連肉食都不想吃，每餐都盡量吃饢餅，除非到了迫不得意隻得吃肉的時候，但即便是這樣，我都感覺到是一種罪過。”
遊湖七殺：“為什麼感覺到是一種罪過？”
善綿羊：“因為我們所吃的肉食都是那些生靈的軀體，都曾經是活生生的有生命的生靈。你不感覺到那些生靈在每一次被宰殺的時候都在痛苦地哀求、掙紮和嚎叫嗎/”
遊湖七殺：“這倒是有點血腥，但肉類卻也的確是一種美食。”
善綿羊：“就算是肉類很美味，人也不該為了自己的一時美味而屠殺了這麼多的生靈的性命。所以每當我吃了肉食的時候，我都會對著他們的靈魂懺悔，請求他們的原諒和理解。”
獯鬻：“這豈不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善綿羊：“怎麼說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呢？”
獯鬻：“因為你已經吃下了肉食，也就是那些生靈的軀體，你的懺悔他們也聽不到了。”
善綿羊：“但是，萬物有靈，他們的靈魂還是會聽到我的懺悔的。”
獯鬻：“那麼，牛羊在吃青草的時候，有沒有向青草懺悔？”
善綿羊：“青草是沒有生命的，所以牛羊並不需要懺悔。”
獯鬻：“假若青草也有生命呢？”
善綿羊：“沒有假若，因為青草就是青草，沒有生命。”
獯鬻笑了，道：“你確定青草是沒有生命的嗎？”
善綿羊不好答話了，隻好沉默。
突然，外麵響起了“噗通”的一聲響。
三人向外走出，看到了一幕，驚呆了：
一個吐火羅人身受重傷，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四肢仿佛被什麼給吃掉了，隻露出了慘白的骨頭！
三人把他抬進了房，包紮好，善綿羊則給他喂了藥。
片刻，那個人蘇醒了。
他睜開雙眼，目光驚恐，道：“別吃我，別吃我，求求你了，別吃我！”
善綿羊：“不要害怕，我們是救你的。”
遊湖七殺：“是什麼把你害成了這個樣子？”
那個人道：“我叫艾爾江，剛才我在河邊打水喝，突然從我背後竄出了一個綠毛獸，他的嘴裏吐出了一股青煙，然後我就昏迷了，當我醒來時，是被一股劇烈的疼痛給痛醒的，我發現了他正在啃噬我的胳膊和腿，我就用我的剩下的隻有白骨的胳膊和腿打他，一邊打一邊逃跑，到了綠洲旁邊的一戶人家，綠毛獸就消失了，我就昏倒在地，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們說我是不是就要死了，我的胳膊和腿是不是就要徹底殘廢了？”
善綿羊：“你不會死，但你的四肢恐怕是隻能這樣了。”
艾爾江：“隻能這樣了，是不是再也不會長出肉來了？”
善綿羊點點頭，道：“是的。”
艾爾江就大哭了起來，哭的很傷心。
遊湖七殺實在是不忍再聽這哭聲，他一個人就走了出去。
他來到了一處河邊，蹲下去，取了一口水，喝了下去。
但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一種異常！
於是，他把藏在懷中的一根毒箭抽了出來。
突然，他朝著自己的背後的方向猛地刺去！
隻聽一陣“哎吆哎吆”的痛苦的叫聲，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全身綠毛，滿嘴獠牙的一個鬼模鬼樣的怪獸在痛苦地掙紮，接著臉色發黑，頃刻間就癱倒在地、不再動彈了。
遊湖七殺甩幹了自己雙手上的水，把這隻綠毛怪物拖了回去。
到了善綿羊的家裏，撲通一聲就扔在了眾人的麵前。
道：“看看是不是這個！”
眾人一看是一個綠毛的獠牙怪物，嚇得差點三魂六竅出竅！
艾爾江更是嚇得渾身哆嗦，叫嚷道：“就是他，就是他，吃了我的手和腳，害得我的四肢隻剩下了幾根白骨！！”
獯鬻：“這種邪惡的生物，你趕快把他碎屍萬段，免得他以後再害人。”
遊湖七殺：“碎屍萬段是難以抵觸他傷害艾爾江的罪過的。”
獯鬻：“依你看應該如何處理這個綠毛怪物？”
遊湖七殺：“依我看：把他剁成肉醬，焚燒成灰，方可解恨！！”
善綿羊驚恐地看著遊湖七殺和獯鬻二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隻是這樣看著遊湖七殺和獯鬻，就已經有了半天。
他不相信他所就獲得兩個人，為什麼這樣殘忍。
就算是對待一個害人的妖孽，也絕不可以這麼殘忍呀。
半天，他終於說出了一句話：“不可以。”
遊湖七殺和獯鬻簡直不相信自己的兩隻耳朵。
齊聲說道：“為什麼？！”
善綿羊：“不為什麼，隻因為他也是一個活著的生物。任何一個活著的生物和精靈，他的性命都不應該被屠殺！”
遊湖七殺：“可是你不殺他，他就會殺別人呀！”
善綿羊：“天地既然孕育萬物生靈，就應該由萬物生靈自己選擇和決定自己的生命存活，任何第三者都不應該剝奪他們的生命，因為生命是老天爺給的，老天爺給的生命都是至高無上的，不容剝奪或者侵犯！”
遊湖七殺：“就算是一個邪惡的妖魔的生命，也不應該剝奪嗎？”
善綿羊：“不應該！”
遊湖七殺：“那麼我問你，假如有一隻狼吃了你家的羊，或者是害了你的性命，那隻狼也不該死嗎？”
善綿羊：“不該，因為他雖然害了羊的性命或者我的性命，雖然大錯已經鑄成，無可挽回，但他卻是仍舊有生命的，既然是有生命的生物，他的生命就不該剝奪。”
遊湖七殺：“難道害了別人性命的生命，也不該剝奪嗎？！”
善綿羊：“不錯，他雖害了別人的性命，但他自己還有性命，你若再剝奪了他的性命，你豈不是也該被剝奪性命？！”
遊湖七殺：“我真的不懂的你這些是什麼邏輯！”
善綿羊：“我的邏輯很簡單：縱然是邪惡的妖魔鬼怪犯下了天大的錯誤，也絕不可以剝奪了他的性命，而是應該給他改過自省的機會。”
遊湖七殺：“假如我偏偏要剝奪了他的性命呢？”
善綿羊：“沒有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