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它渾身雪白,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偏著頭盯著她,那副可愛呆萌的模樣,讓她喜歡到不行。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小狗或許是感覺到了她的善意,將下巴擱在她手心裏蹭了蹭。
掌心有些微癢,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和小狗狗玩了許久,她才終於注意到旁邊草地上那雙鋥亮的皮鞋。
她順著鞋子看上去,正好與年天擎灼灼的目光對上。
他身姿筆ting地站在那裏,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而此時她臉上的笑容還未完全褪去,那抹笑,明媚耀眼,讓他看得呆了。
記憶中,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開懷地笑,無憂無慮,沒有任何防備。
不像是在他麵前,就連笑容就像是練習過了似的僵硬無比。
他的神經短暫地被麻痹了,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走過去挨著她坐下,和她一起看她腳邊的小狗狗,“喜歡?”
他一回來,她的神經再度緊繃起來,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便沉默下去。
向來敏銳的年天擎自然不會忽略掉她明顯轉變的情緒,心裏頭窩著火,眉目也變得冷峻起來。
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前跟她針鋒相對的時候,她還能生龍活虎地跟他較量,可現在他對她好了,她卻要麼竭力避開,要麼不痛不癢。
按照他的脾氣,早就發作了,可她才受過那樣的驚嚇,他又不好對她發脾氣,生怕再嚇著她,隻能把氣悶在心裏。
如此這般又過了三天,喬素心才出院。
回到錦瀾,竟有一種恍如隔世隔世的錯覺。
門被打開,她怔了下,一向幹淨整潔的別墅竟像是被人掃蕩過一般,地上到處是扯得七零八落的紙巾,沙發上的靠墊被東一個西一個扔得滿客廳都是,原本整整齊齊碼在鞋櫃裏的拖鞋也全都被咬得麵目全非,更別提餐桌上的錦緞桌布和滾得滿地都是的水果零食了。
這……真的是她住了三年的屋子嗎?確定沒走錯地方?
她懷疑地回頭看了年天擎一眼,隻見他整個臉色都冷了。
“靠!”好半晌,年天擎才從牙齒裏擠出一個字來。
看到他咬牙切齒,偏偏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喬素心覺得很是新奇,於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想不到一向呼風喚雨的他,也有如此無奈的時候,心裏不由得對那個“始作俑者”更加好奇了。
門被年天擎狠狠地摔上,他將行李一扔,立刻就像一隻炸了毛的獅子一樣開始在客廳裏來回穿梭起來,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還沒找上一圈,一個哼哧哼哧的小白球便從廚房裏衝了出來,嘴裏還叼著一塊布,它好像也沒想到一出來就碰上兩個“不速之客”,撒歡一樣奔跑的動作立刻停住,後退了兩步,警戒地瞪著兩顆溜圓的眼珠子彎著頭打量一臉鐵青的年天擎和旁邊已經石化的喬素心,然後吐掉嘴裏的布,衝他們叫喚了兩聲。
小狗“汪汪”的叫聲傳來,喬素心才終於回過神。
她向來對這種小狗狗沒有任何免疫力,蹲下朝小狗拍了拍手,示意它過來。
小家夥看了她好幾眼,確認她沒什麼危險性,才朝她走過去。
喬素心將它一把抱起來,愛憐地撫著它身上雪白的毛毛,臉上露出溫柔的笑來。
年天擎原本鐵青著臉準備狠狠教訓一下這個搗亂的家夥,可是看到她笑得這麼開心,也隻能歎了口氣。
看來這隻小狗還是買對了。
“天哪,小混蛋,你怎麼又把家裏搞成這樣……”門口響起張嫂的驚呼,兩人一齊回頭去看,隻見張嫂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果肉蔬菜,看來剛剛是出去買菜去了,怪不得這小狗這麼無法無天。
張嫂還未抱怨完,就看到站在客廳的年天擎和喬素心,頓時欣喜得什麼都忘了,趕緊道:
“少奶奶可終於回來了,這下子,這大宅子再也不用冷冷清清的了。”
說著揚了揚手中的東西,“你們先聊著,張嫂給你們做好吃的去,很快就好。少奶奶剛出院,可得好好補補。”
“謝謝張嫂。”喬素心笑道,低頭望了一眼懷裏正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的小家夥,又道:“這隻狗叫……小混蛋?”
張嫂正抬腳換鞋子,聽到這句話,差點沒摔著,“額……我隻是看它老愛調皮搗蛋,將家裏搞得亂七八糟的才隨便給它起了個諢號,少爺說正式的名字等少奶奶回來再取。”
“我取?”喬素心明顯很詫異,她在這個家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地位了?
她懷疑地去看年天擎,可他卻在此時轉過身朝樓上走去,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張嫂哪能看不出少爺的不自在?
掩嘴笑了笑,忙上前為喬素心解惑,“少爺說少奶奶喜歡小狗,特意托人買了一種血統高貴的純種薩摩耶回來,別看它小,可不好伺候,以後少奶奶怕是要多費心了。”
這狗原來是專門為她買的嗎?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恰好看到年天擎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向懷裏嗚嗚叫的小家夥,手指下意識地撥了撥它絨絨的毛,嘴裏輕喃道:
“小混蛋,你說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以前不是都不屑一顧的麼?”
她靜靜地說著,小混蛋隻是靜靜地蜷在她懷裏,睜著烏黑的眼珠子望著她。
接下來的兩天,年天擎又開始早出晚歸。
喬素心休學在家,也不知道做什麼,每天除了去醫院看看冉婆婆以外,便是在家裏逗小混蛋玩。
隻是,雖然鴕鳥地不想去麵對現實,但一向靈敏的神經還是嗅出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比如說,她好幾次抓到年天擎在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望著她,或者,不能說是偷偷,至少他裝得很不經意,如果不是這幾天被他的行為攪得心緒不寧,她根本不會仔細注意。
隻是這一注意,她卻驚愕地發現,他望向她的眼神裏竟會有一絲愧疚。
是她看錯了嗎?
如他這樣的人,也會感到愧疚?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