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白玉做的骰子,晶瑩剔透,觸手生溫,每一麵上原本要點漆紅的位置,都安上了相同大小的紅色瑪瑙,在白玉的襯托下下鮮豔異常,生生將雲箏的雙目刺得焦灼,腦海中反反複複呢喃著一句話: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是怎樣的思戀才會有此心境?
雲箏不敢去想,生怕自己會隨他而去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訴他她依舊愛著他。
她能做的隻是定定的盯著這枚骰子,隻是這枚精心打造的骰子此刻已經裂開兩半,就像原本一起的兩個人從今以後注定是要分離一樣。
想到這裏,雲箏再也隱忍不住,緊握著那枚斷裂的骰子失聲痛哭。
天邊,冷月依舊,仿佛見慣了悲歡離合、人世苦痛,淡黃色的光暈薄薄掃在雲箏顫抖的雙肩上,似是安慰,又像歎息。
都道: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說到底也隻是但願,試問世間又有幾個人能夠真真正正的長相廝守呢?
最後,都不過是一場空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雙手,輕輕覆上她的頭頂。
雲箏抬起滿臉淚痕的雙眸,看到了皇甫玨心疼憐惜的黑眸。
皇甫玨輕輕一笑,蹲了下來,拂去雲箏哭亂的碎發,語氣溫柔的如同綿綿春雨“我的愛妻當真是喝醉了麼?竟然一個人坐在這裏失聲痛哭?”
雲箏望著皇甫玨溫柔如水的眼眸,原本悵然痛哭的淚水也化作了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滑落。
皇甫玨心中一動,順勢坐了下來,將她摟入懷中。
仿佛所有的委屈與艱辛統統發泄完後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人停靠休養一樣,雲箏不由的輕輕將頭靠向了他的胸口,皇甫玨察覺到她的動作,將她貼近的臉龐摟的更緊,感受著雲箏第一次投來的溫柔。
兩人就這樣安靜的相互依偎著,他不問,她也不說,如同皇甫玨腰間香囊上的楓葉一般,一大一小,緊緊挨著,雖然連接的不甚緊密,但注定是要在一起。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雲箏輕輕出聲:“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皇甫玨撫著雲箏如緞的長發笑道:“你想告訴我的時候自然會說的”
雲箏眸色微垂,沉默了片刻說道:“其實你早就知道,對不對?”
“對”皇甫玨保持依舊撫摸著雲箏長發的姿勢,沉默了半晌回道,複又問道“你怎麼知道?”
“若你不知,方才席間便不會那樣說了”
皇甫玨聞言,將頭倚在雲箏額頭,唏噓道:“箏兒,你太聰明,會很累的”
“這話你之前說過”雲箏緩緩從皇甫玨懷中直起身來,紅腫的雙眼望著他綿長溫潤的眼眸,悠悠問道:“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還要待我這樣好?”
皇甫玨微微一笑,將雲箏又重新摟在懷裏,握住她微微泛涼的手指貼在自己心口,回想起年少時遇見他的場景。
那時候的她咬了他,卻又心軟為他包紮傷口,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漆黑純淨的雙眸、圓潤小巧的耳垂,以及被汗水微微暈濕的胎發。
就仿佛是一幅畫,靜謐祥和,在那一刻深深的定格在他的腦海裏,帶給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悸動。
而這份悸動非但不減,反而隨著時光的不斷消逝愈漸加深,一直催促著他,提醒著他,直到他再次遇見她。
想到這裏,皇甫玨嘴角掀起一個甜蜜的笑容,悠悠回道:“我也不知道,或許第一次看到你時便已經無法自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