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皇甫玨在雲箏的唇上烙了一個輕柔的吻後起身離開。
待他離開之後,雲箏睜眼坐了起來,擁著被子望著大紅色的喜房靜待天明。
素馨推門而入時望見的就是這一番景象,暗自歎了口氣,一邊拾撿著散亂一地的衣物,一邊安慰道:“公主既然嫁了過來,這洞房之禮也是遲早的”
雲箏抬頭,對上素馨一臉關切的麵容,溫和出聲:“你說的我自然知道,隻是忽然覺得傷感,覺著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素馨收拾完衣物,來到床邊,說道:“公主心軟,不免多思,隻是人總是要長大的”
“是啊,誰都期盼從前單純快樂的時光”雲箏眼眸一暗,如同水彩交融,漫過歲月流痕,一夜之間,她已經從少女轉成人婦。
此時,殿門輕響,下一刻,一個婢女跨了進來。
素馨將被子往上擁了擁擋住雲箏裸露在外的嫩白肩膀,隻見那婢女已經來到床邊屈身行禮:“奴婢參見公主、公主萬安”
雲箏點了點頭,示意她起身,那婢女又道:“恕奴婢冒昧,奴婢是王爺指來伺候公主的,門外還有婢女十三名、侍從十五名,聽候公主發落”
雲箏沒有說話,遞了眼神於素馨,素馨領命轉身出門安排眾人。
待素馨走後,雲箏緩了緩身子,稍稍打量著那名婢女,是個約莫和她年紀相仿的少女,麵色活潑輕巧,一襲粉紅色婢女宮裝穿在她身上看起來倒頗有幾分蜀中女子的潑辣豪爽。
雲箏笑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婢女聞言,趕忙行李回道:“奴婢賤名—連翹”
“名字罷了,何來貴賤之分,這話以後不許說了”雲箏微有些不悅。
連翹應聲,不敢作答,心中卻對這個身分尊貴、容貌清麗的公主多了幾分敬重。
“你去準備些熱水來吧,我要沐浴更衣”雲箏吩咐道。
連翹領命,不一會兒已經準備妥當。
溫暖的熱水漫過身體,將疲累與酸痛緩了些許,雲箏暢然舒了口氣,緊繃了一夜的緊張情緒終於放鬆了下來。
沐浴洗漱好之後,已經有宮女陸陸續續進來收拾寢殿。
素馨一邊打理著雲箏的長發一邊低低說道:“公主,奴婢問過了,這王府隻有公主一人,王爺無其他側王妃與侍妾”
雲箏比對耳環的手頓住,狐疑問道:“當真?”
素馨點點頭,雲箏倒有些不解,他是西嶽的怡親王,皇上與太後最寵愛的皇子,按理說早已應當結配良緣,何故這麼長時間孑然一人。
正想著,聽得婢女門齊齊喚道:“王爺萬安”
回過頭來,皇甫玨已經立於他的身後,依舊戴著麵具,身影卻是分外清爽儒雅。
雲箏欲起身行禮,皇甫玨笑道:“王妃坐著便好”說罷寒眸一掃,素馨等人知曉會意紛紛退下。
窗外晨光正好,溫潤流轉的光線越發映著雲箏的麵龐瑩白剔透,清麗可愛。
皇甫玨心中一悅,搬了個凳子過來坐到雲箏斜對麵,將她的麵容轉了過來,竟輕挽起袖口,執起黛筆為雲箏畫起眉來。
雲箏愣住,湊過去的臉龐隻感覺黛筆柔軟的筆尖一下一下的梳理著自己的眉角,看著皇甫玨專注溫柔的眼神有些動容。
其實她也並沒有多討厭他,相對來說,他們彼此都不過是兩個國家鞏固利益與安好的犧牲者。
或許他那麼多年孑然一身,未曾有過妻妾,也是同她一樣心中另有她人。
甚至也是一樣不願娶她的,隻是皇命難違罷了。
說到底,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皇甫玨察覺她已失神,笑著問道:“王妃在想什麼?”
雲箏聞言,脫口而出:“在想王爺心底之人究竟是何模樣?”
皇甫玨一怔,對上雲箏柔和清澈的視線,忽然意識到雲箏已經不像昨日那般對他有所忌憚和防備。
原來她將他想成了與她一樣。
皇甫玨輕笑,放下眉黛,將雲箏的身子轉正對向銅鏡,薄唇附在雲箏耳邊清潤出聲:“就是這個模樣”
雲箏看著鏡中自己的麵容,隻覺皇甫玨又在戲謔,並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