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言遵守承諾,將莫畤送出北夜,送至彼岸河旁邊。即便他滿心的不願,也沒有辦法。
現下中原之地,四分五裂,戰事紛飛。
以奔流喘急的彼岸河為界,東為南鳳,西為北夜。
在彼岸河高深的兩岸峽穀的岩縫中盛開了一片火紅的彼岸花,兩岸之間僅有兩丈寬的鐵索橋以通過河岸。
莫畤下了馬車,被迎麵吹來的風亂了衣袍。
大老遠的就能看見河岸對麵,站立著一個人,穿著深色的衣衫,身姿挺拔。
待她走近鐵索橋,便看清楚了那個人,赫然就是衛延。
莫畤轉眸一臉平靜的看著身邊的墨無言,後者沉默不語,這明顯就是他的傑作。
堂堂左相被敵國擄走,竟然勞煩右相來迎接,這是多麼好笑的笑話!
“你真無恥!”
莫畤看著衛延,淡淡的吐出幾個字。本想自己灰溜溜的回到南鳳,然後自行請罪罷了,這臨了還弄出這個陣仗出來,墨無言這是存了心要讓衛延與她死磕到底了。
“人至賤方能無敵!”
墨無言戲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不知道哪裏來的歪理。莫畤沒打算理他,微微閉了眼睛,然後一腳踏上鐵索橋。
稀裏嘩啦的聲響仿佛就在耳邊晃動,鐵索橋下奔流喘急的河水仰著頭在咆哮著,恐懼慢慢在她心中蔓延。
“你踏上去了,就不能回頭了!”
墨無言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無比的冷硬。她踏上去了,他便不會再給她留下退路。
鳳長蕭的懷疑,衛延的敵對,還有他在背後的挑唆,莫畤回到南鳳便是四麵楚歌的危機。
莫畤睜了眼睛看著腳下被疾風吹的不斷晃動的鐵索橋,橋下是急喘甚箭,波濤洶湧的河水。在一片火紅的彼岸花中,她仿若置身於天堂和地獄之間。
進一步地獄,退一步也不會是天堂。既然這樣那就勇往直前,便再無牽掛。
莫畤堅定的踏上了鐵索橋,毫不猶豫的往對岸走去,隻有她的聲音在身後徐徐飄散。
“黃泉路現彼岸花,前世今生因果散。”
墨無言鐵青著臉直直的看著莫畤遠去的身影,她竟然視這條路為不歸路?
看著她一步一步的與自己原來越來遠,他心如刀割。
她以為她踏過這座橋就可以跟他毫無關係了嗎?
不!絕無可能!今生今世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手!
莫畤一步一步踏著,越是走近衛延她的心也就越安定。因為不管衛延如何跟她耍陰謀詭計,明槍暗箭,她都能接下。
她唯一不能麵對的,不能提及的,就是慘絕人寰的過去,還有自己滿是傷疤的心。
衛延穿著一身深藍的長袍,負手而立,身形如炬。麵色冷硬的看著緩緩走過來的莫畤,一雙很是深沉的眼像是一片黑無邊際的沼澤,不見深淺。
待她完全走過來,衛延的臉色也就沒有起初的難看,對著對岸的墨無言,雙手奉上,微微彎下腰行了一個謝禮。
“在下衛延,代南鳳國主謝過北夜皇不殺愛臣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