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似是豁出去了,道:“那隻鐵騎在豫州邊境徘徊了整整三年,老夫將你護的周全送去張家時你已快三歲,正巧那張姓人家妻子誕下位女娃,那張玉坤極是不喜,老夫心上一計,便將你留下,以遊方道長之名收了那女娃,便上了這泗承山,開了山派,立下了規矩,常於兩南江湖收些孤兒何嚐不是為了打探你的消息,隻是可憐了這些娃娃們。”言至最後雙眼通紅,鼻胸酸澀至極,隨著窗外的雨點一般,又嘩嘩的落下淚來。
居肆心中大叫不好,回頭看了眼皮膚已經白至發青的酒兒,一臉震驚的看著老道長。
青風老道掩麵痛哭,狠狠點頭。
居肆緊閉雙眼,心中糾纏不止,再加上惦記著季晴的安危,早已分不清真假對錯。
許久,青風老道終於緩過神來,道:“想必,何.。蔣老頭,應當和你講過當年那場敗仗,四十年前最後便是蔣老頭與老夫護送那位世子和親,遭了那幫蠻子埋伏時候,老夫注意到一樣事情。”
“何事?”
“那群蠻子戰法生疏,雖兵強馬厲,卻隻是仗著人多罷了,那是不過剛入邊境,還未到約定之處便殺將出來,鮮卑鐵麵軍,正常軍士皆是鐵甲承絨接麻,但那一隊人馬有些異樣,鐵甲下竟是黃藍色的綢衣,因此老夫斷定此事必有蹊蹺,後來老夫被馬隊衝散,跋涉五百餘裏,幾欲凍死,因機緣巧合入了海邊那座仙山。”
“便是北海那座仙山?”居肆忽然想起蔣忠的描述,道:“那山上如何?可有奇遇?”
“得了些風水青囊之術,算不得奇遇,隻是.。。”
“隻是?”
“遇見了你親娘罷了。”
居肆再次震驚,不管信與不信都要問個究竟。
老道士卻先他一步,右手一彈,兩粒泥丸射入張居肆袖口。
老人咳了幾聲,看著滿山風雨,終於放下,緩緩道:“聽老夫一句,以後離那個女娃遠些,終身莫要入京,若逆了老夫的意願,便捏開那錦囊。想來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這個舅舅終隻能管一時。”
居肆強撐著終於站起身來,滿臉驚怒,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隻是顫抖著嘴道:“在下,娘..。”
青風道長歎了口氣道:“無須老夫多言,你總會知曉。”
隨即附耳居肆,輕輕補充道:“那四十年前求和的貢劍劍柄裏另有乾坤,乃是柄奇石匕首,質若精鋼,被老夫偶然發現,隨身以來甚為方便,如今贈與你,護的周全。”
居肆感覺到袖口裏傳來一物,借著雷雨聲勢輕輕一看,竟是把以玉石做刃的匕首,刀柄一如大劍古樸,隻是色澤極潤,借著叱吒竟有白光流轉。
無論這老人家所言是真是假,無論這一切到底還有都少秘密,張居肆心中依然甚是感激,隻是仍未能給老人家行上一禮。
居肆甚覺尷尬,看著麵前並不魁梧,剛剛喪了愛徒,卻又為了自己上下打點無微不至的老爺子,心下一軟,便挑起個話頭輕輕問道:“不知居肆幼時所中那支箭究竟何等鋒利?”
青風道長撫須凝眉,剛要回答。
但聽天邊又是哢嚓一道閃光,白雷炸起,居肆耳尖聽得雷聲中更有尖嘯疾至,未及多想。
劉青風胸口便被一箭射透!
滿腔鮮血噴灑而出,青風道長垂然倒地,張居肆終於再也忍不住,撲地下跪,大喊一聲舅舅,心如刀絞,聲淚俱下。
劉青風瞪著眼珠卻悶著紅臉不敢哼出來聲來,隻是努力地輕撫居肆肩頭,忍不住的吐血道:
“便是這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