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間一壺酒(1 / 2)

觥籌交錯間滿是瓷器的相遇與擁抱,淺酌鯨吞裏皆是酒水的遠行與別離,歡笑未盡,燈火盎然,風中載潤,讓醉酒之人稍感清涼,炎熱的夏夜也不再那麼浮躁,歌吹未覺,一江硯墨中漁火漸近,竹林簌簌,柏林莎莎,不知何時,已是雨夜。

煙花勝景不夜天,那片歡歌以及燈火像一片紅雲籠罩在山巔之上,然而下了石階,出了道門,剛剛過了劍塚,這一切便就遠了,青酒兒獨戴一頂鬥笠,於滿山狼嗥虎嘯中清點玉足,幾個起落便已經到了老梧桐下,在雨中靠住古樹左右顧盼許久,終於興奮大過了恐懼,她抖了抖肩上滑落的雨水,抿了抿嘴唇便又繼續向前投入那一片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

一片酒糟味中,早已熟稔的蕭風雨拍著居肆的肩膀賊兮兮的說著話,完全沒有了白日裏傾耳垂釣的風範,隻是偷指著季晴道:“沒想到那就是在京都鼎鼎有名的武狀元啊,真是想不到,前一次去京裏辦事也未多曾理會茶館裏說書先生的講評。”言罷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又道:“也不知柳乘風是怎麼敗給她的。”

居肆一頭紅暈,推開一杯泥墫,輕輕的注視著對麵坐在徐鳳身邊言笑晏晏的那個女孩,還是那身青白色的衣衫以及明媚的笑容,不知道是因為那一小口祝壽酒還是因為燭光的渲染,臉頰上總是帶了些妖嬈,居肆想起白日裏急湍湖畔的那一朵雛菊,心裏不知明處被挑動了一下,不輕不重卻恰到好處。看著席上首座飲了不過三杯便退下休息不與諸多年輕人互相打攪的青風道長,借著之前蔣忠之言,以及那前輩未完的一句話,讓他更多的生出想去內室裏拜訪一番的想法,卻又暗自想著禮數不合,還待明日。

卻不知,時間是不等人的。

蕭風雨一片酩酊大醉,還在呢喃著畫戟將軍柳乘風的威名不可一世,身邊祁、建卿卻扶過杜江,輕輕湊過來道:“居肆兄弟,可否還能撐得住?想那滔滔江水剪不斷,相見時難…。居肆心知又來勸酒,茫然四顧,忽的想到了什麼,隔開老七指著末席一位空座道:“不知酒兒扶前輩去歇息已有半個時辰,為何還不見歸來?”

老七打了一個酒嗝,用手扇氣見迷糊般說道:“之前眾人已知大師兄將歸,想必小師妹情不可耐,必是下山相迎去了。”手掌擺動間,居肆忽地好似又看到了方前那種凝重神情,心道此人竟如此奇怪,卻不得領會,便又相詢:“此等雨夜,猛獸盡出,酒兒姑娘這番出迎,隻怕大為不妥。”老七卻輕輕拍了拍他得肩頭,兀自執起一壇烈酒猛灌,方飲其半便已大咳不止,幾乎出血,低頭而下看不清表情,隻是幽幽道:“酒兒腳程極快,如今隻怕再已無人能真的追回她了。”

“大師兄即將歸來,不知晴兒姑娘能否敵得過大師兄十招。”蕭風雨忽的拉著曹酉靠將過來,居肆聞言大怒,心想那等能驚豔了風雨的女子豈能這般遭人腹誹,正色道:“季將軍雖是女流,然而巾幗不讓須眉,一招出手,爛柯連環馬……”

“且住~”曹酉滿不在乎的學著徐鳳的語氣將居肆打斷,引得一眾漢子偷笑,居肆如被刺中逆鱗,正要大怒,卻聽身後景破認真道:“季晴將軍當真神勇無雙,隻是我歸一門雖不盡習武,隨性而逐,然大師兄辰昊乃是自幼練劍,除去劍門基典,每年均要外出遊曆,於門宗草莽山社陵碑之前,大戰各路俠士一百零六有餘,敗者皆奪其兵器剝柄鈍鋒於年末埋入山下劍塚,今年除去追訪飛盜,便是前往玉虛峰見教,想那諾大昆侖一載歸來,功夫定會更加精深。”

這等豪俊英明居肆乃是初次聽聞,聞言而心生向往,又聽景破細細講下,便不住神再參與其中。

一行漢子爭得麵紅耳赤、熱鬧喧天。祁、建卿得出間隙,瞥了眼仍坐在賓席之上怯生生望向這邊的季晴兒,猛的拾起腳邊餘下的那半壇烈酒,再次仰頭猛灌,隨後便又是止不住的強噴與咳嗽,****卿紅著眼,一嘴酒氣行到季晴身邊,對著季晴兒滿目的不解,卻輕輕笑了笑,又回到當初迎客時候的那種幹淨神情,滿是笑意的悄悄問道:“那群莽漢已是再無可救藥,姑娘可否陪在下去廊下吹風醒酒片刻?”

季晴望著一屋早已七零八落不省人事的眾人,輕輕一笑,她心道自己本就酒力淺薄,深怕再做出些不合規矩之事,便施施然隨祁、建卿婉婉而起,臨行前輕輕曲身脫下外衫罩在了神誌不清的徐鳳身上,顯出極美的身段,令人驚奇的是,如祁、建卿般神色上竟無半點被打動,隻是一如既往的淺笑,便身先下堂,季晴偷偷瞥見,心中頓了一頓,便帶上了禦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