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看了看他的圍巾:“你還不承認嗎,這條圍巾和我送給林木的那條別無二致。”
賈不歸輕歎一聲,摸了摸圍巾,似乎陷入到某種回憶之中,隨後頓了頓道:“他們是同一個款式,我帶了很久很久……”
賈不歸知道陳言在光球世界中看到了景象,他又何嚐不知道,隻是他與陳言心中的猜想還是不同。
“所以吳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胖子,季芳和寧卉也不是島津芳子和於慧,風莯不是艦長,林木也不是你了?”陳言反問道。
“這又回到奇點的問題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存在著,也並不存在,他們是同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隻是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投影罷了,恐怕還沒有人能完全理清其中的關係……”賈不歸感慨道。
“可你說過有複活她的可能!”陳言死死看著他。
賈不歸沉默片刻,被遮擋的臉頰有些異動,半響才道:“也隻是一種可能罷了……有時候,該放下的,要放下……”
“哈哈哈!”陳言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可是笑著笑著那眼裏的淚水已經溢了出來,他指著賈不歸道:“這麼龐大的荒木計劃竟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賈不歸沉沉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好,很好,你不說我就替你說!”陳言猛然激動起來,“我到底是該叫你賈不歸,還是叫你陳博仁……”
“你!”裹著圍巾的男人震驚地看著他,隨即黯然無比。
……
賈不歸緩緩摘掉圍巾,露出來一個飽經滄桑的麵孔來,那麵孔與陳言正有五六分之象,正是陳言苦苦追尋的那個人啊!
賈不歸,亦或是陳博仁,兩鬢發白,蕭索的表情中又帶著一絲慈祥,他伸出胳膊,慢慢走近陳言。
“不要,不要過來!”陳言狠狠咬著舌頭,直把嘴角沁出血來,然後他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他的心很痛,散發著這痛苦的是絞裂一般的酷刑,賈不歸,不歸家,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要讓自己認出他來!
“言兒……”陳博仁看著陳言的表情,似能體會到兒子心中的痛苦一般,伸出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
陳言看著滄桑無比的陳博仁,怎麼也沒想到他父親竟真的活著,更沒想到會是在浩瀚的宇宙裏相見,他看著滯在半空的那雙手,往事的一幕幕浮現了出來,父親的教誨,父親的冷漠,父親的照顧,父親的消失無蹤……
如此相見的父子兩人相顧無言,默默對望一番。
突然,陳言眼睛眯起,後退兩步:“你不是陳博仁……”
陳博仁以一種慈祥又威嚴的神情看著他:“言兒,我知道你怪為父,可你知道,為父從未想過拋棄你,更不會騙你害你……”
“哦?”陳言譏笑地看著這個男人,“你倒是會跟我做戲,我說你是林木你就是林木,我說你是賈不歸你就是賈不歸,現在還來冒充陳博仁,嘿嘿,偏偏你裝誰都那麼像,難道這不詭異嗎?”
“這有什麼奇怪,我是你老子還用裝嗎?”陳博仁不滿道。
陳言搖頭道:“沒錯,你可以讀取很多人的記憶,但是要想惟妙惟肖地模仿出這麼多人,這太難了!”
“就憑這個你就不認我?”
“我還沒說完,奇點!”
“奇點?”
“對,按照木雲星的奇點理論,每個世界的生靈都是獨一無二的,就算有極其相似的個體,他們也是存在於不同的時空,你在那些光球世界裏有著賈不歸的麵孔,也有著陳博仁的麵孔,你怎麼可能完全是陳博仁呢?況且,”陳言自嘲地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在火星那台主腦裏看到過一些東西,那裏麵居然有我和你的基因匹配信息,我可不記得自己做過基因測試!那就說明一點,這一切都是預先留下來的!”
陳博仁倒吸一口冷氣,道:“如果是在你幼時或者失去知覺時做過的測試呢?”
“那隻能怪我運氣不好!”陳言用手點著眼前這個男人,從頭到腳,“你走路的姿態很正直,坐立也是如此,連表情都是極其僵硬,甚至,還都沒見過你吃喝拉撒,你,不覺得奇怪嗎?”
陳博仁雙臂一緊,陰沉沉地看著他:“哪裏奇怪?”
“連生氣都是這種表情,隻能說明一件事,”陳言一字一句道:“因為你是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