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過來,伯虎準備好了早飯,對我道:“這幾日天氣太潮濕,我且不出去賣畫了,也剛好省得你自己在家孤單。”
我看著他哭腫了的眼睛,對他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知道我在家孤單。”
這幾日我很嗜睡,總是不知不覺間睡著,有時候和伯虎說著說著話便自顧自的睡著了,身子虛的有些分不清楚夢境和現時,伯虎日日夜夜的收在我跟前,我很少想吃東西,總是會在伯虎麵前擺出一番食欲大好的樣子,卻在他出去時候大口大口的嘔吐。
不知自己何時有睡了去,醒來時候卻是自己在房間,我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喚伯虎,卻看不到他,我一時心急,想要出去尋他,一時間心裏沒了著落一般,放佛失去了全世界。我慢慢的下床,卻感覺腿一軟不由得摔倒,我嘴裏努力的喊著伯虎的名字。
此時,伯虎風一般的從外麵飛奔過來,我見著了他,嘴角擠出了一絲笑,伯虎扔下手上的包袱,慌忙的將我抱到床上,擦幹我的眼淚對我道:“是我錯了,九娘莫哭。”
我一頭栽進他的懷裏,將這幾日的眼淚全部哭了出來。卻感覺伯虎的胸口一陣陣的抽搐,手卻一直拍著我的背對我道:“日後,再也不離開你了。”
哭累了,一覺睡了過去。
“醒了?”我緩緩睜開眼,自己仍在伯虎的懷裏,竟然是睡著了。
“我......”我揉了揉眼睛笑道。
“九娘,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說罷,讓我先躺好,拿起剛剛被他慌亂中丟棄的包袱,一點一點的將包袱打開給我看,拿出來時候,卻是耀眼的紅,晃了我的眼睛,讓我想到了當初與伯虎初見的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怎的看呆住了?感動了不成?”伯虎打趣道,我卻好像許久都沒聽到他玩笑的話了。
“嫁衣?你竟然還都記得”。我一時間十足的感動,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你說過的,我都會記得。”伯虎回答我道。隨後將嫁衣遞到我麵前對我道:“隻是,太過委屈你了。”
我搖了搖頭道:“隻要你在,我都不會委屈。”我看著嫁衣,在我眼前,綻放成了天邊的夕陽,夕陽,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嫁衣上繡了鳳凰,寬大的袖子,袖口和領口上都嵌有珍珠,黃色的流蘇垂下來讓人想到穿這件加以時候的人——蓮步款款。
“伯虎,終於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了,可是?”我問道。這句話本就是經曆過太多以後的慨歎。
伯虎為我捋了捋頭發,隻是笑著。
“伯虎,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把我水葬了可好,我要躺在一個竹筏上麵,身邊擺滿了桃花,然後順水漂流,豈不是有放舟江上的快意?”
伯虎臉上的笑還在,隻是眼淚卻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怎的哭了?我們都逃避不了需要麵對這些的,這些日子,我隻是累了,你也累了不是嗎?我們都把自己裝在了一個透明的牢籠裏,以為看不清楚對方,不過是我們害怕現實,不願意挑破罷了。”
“九娘,我......”伯虎欲要解釋。
“咳咳......咳咳。”剛才的話說出了內心之言,卻也耗費了自己好多的精力,不由得咳嗽出來。先是喉嚨處有一絲的血腥味,慌亂中來不及拿帕子,口中喋出了一大口血。全部滴在了我的嫁衣上麵,伯虎去給我倒水,這些悉數沒有看得見。
我收起嫁衣對伯虎道:“伯虎,若我離開了你,你永遠不要流淚可好?你就當我是棄你而去了,我去追求了那些所謂的榮華富貴,那樣你就不會太痛了。”
伯虎抓著我的手嚶嚶的哭了起來,像個孩子。我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要流淚,可是淚水還是總是順著眼角滑落。
“九娘,不要再說了。”伯虎懇求道。
“伯虎,我此時不說,或許真的來不及了,上天終究是看不得別人好。我隻是放心不下你,到時候你大可不必記得我,你去找祝希哲,讓他幫你尋一個賢惠的女子,好讓她來替我。”我說道,卻直到此時的自己,終究是口是心非。伯虎,我怎舍得將你讓給他人,我又怎願意別的女子來替我愛你?
“九娘,我以為的許多事,若是不說破便不會發生,原是我錯了。你如今這樣狠下心來,我終究明白你隻是想讓我快樂的活下去,可我怎的會再愛上別的女子,這世間隻有你了,既然上天容不得你我,九娘,若真的有那一日,你等等我。黃泉路上太冷太黑,我想牽著你的手。”
伯虎努力的抑製自己的眼淚,對我說道。
我想要說話卻全然沒有了知覺,又一覺睡了過去。知覺中伯虎一直坐在我床前,拉著我的手。我很想醒來告訴他:“盡管沒有我,你也要替我看桃花塢的大片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