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看著正要出去賣畫的伯虎，又看了看外麵的天氣，剛剛的陽光不知如何被雲遮住，我勸伯虎道：“今日天氣不好，你留在家可好？”
伯虎道：“你在家乖乖地，我把畫賣了，就回來陪你。”
“那你多穿一些，別凍到。”我起身給伯虎加了件鬥篷，然後一點一點的給他整理了一下要帶的東西。
伯虎開始的時候隻是搶著我手中的活，後來拗不過我，便也隻得斜靠在一旁看著，最後道一聲：“娘子，辛苦了。”
我聽得他奇怪的語調不由得發笑，伯虎抱了抱我便出發了。
送走伯虎，一個人在屋子裏閑來無事，不知如何打發時間。
“蘞芨，跟我走吧。”轉身時候卻是白柎。
我先是一愣，然後搖了搖頭道：“你怎的來了？”
“今日你若和我離開了，我便與長琴說好刪了唐伯虎這段記憶。”白柎一臉的認真。
“可是......”我猶豫道，到底不知道此番白柎和長琴到底是為何。
“我們，隻不過知道，凡人死時，將忍受三界最難熬的痛，不過是心疼你罷了。”白柎道。
“你回去吧。”我打開門對白柎道。
白柎抱臂在胸前，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是自私的，隻是為了唐伯虎能記得你？”
“我也不能自私到離開伯虎，你不知，就算他此時不記得我，等到他往生時也會想起，我怎忍心讓他將這愛怨傷痛，帶得生生世世？”我反問道。
白柎先是一驚，然後低頭笑道：“既然你想的這般全麵，以後麵對的，我也幫不了你了，到時候，你徒勞於一切。”
“你回去吧，告訴長琴，我與他的恩怨早就了結了，剩下蘞芨自己的路，蘞芨自己走。”我對白柎道。
白柎卻不肯依，拽起我向外走。
白柎可以用法力將我帶走，他沒有。
我甩開他的胳膊對他道：“你可知，每日伯虎賣畫回來，來不及放下東西就會先和我玩笑幾句，他舍不得失去我，就是我默默地離開了，伯虎也會莫名其妙的感覺到空虛的，他隻是一凡人，這一世過了，也便忘記我了，我怎忍心讓他的記憶中，生生世世的存在著一個我？病痛和死亡算得了什麼，有伯虎在，都是好的。”
白柎見我此番，多半是不習慣。
“你動了真情？”白柎問我道。
我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
“唐伯虎知曉你是誰嗎？”他接著問我道。
我未回答，卻問白柎道：“我的壽命還有多久？”
白柎垂目道：“等來年春天桃花開得時候，便是了。”
我微微一笑，桃花，終究是要開了。
“九娘！”我聽到伯虎興衝衝的喊我，白柎卻瞬間消失不見了。
我忙跑過去，白柎的歎息聲還留在我耳邊。
我看到伯虎身邊帶著一個老人家，長長的胡須已經白了，頭發也白的發黃，我見了他，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禮。
那老人家屢屢胡須問道：“想必這就是九娘姑娘了吧。”
伯虎笑眯眯的道：“瞧我，竟然忘記介紹，穀先生，這位便是九娘了。”隨後又看向我道：“九娘，這位是穀先生，醫術了得，被醫過得沒有不好的。先生多年隱居，能遇到穀先生，也是緣分了。”
我笑著再次對穀先生施禮，然後請穀先生喝茶。
“伯虎，你娘子身子孱弱，怕是......”穀先生毫不避諱的想要說下去，我卻趁著伯虎不注意對穀先生傳了一個眼色。
“怕是痊愈還要等到春天呢。”穀先生不自在的捋了捋胡須。
“需要注意什麼嗎？”伯虎眼睛中卻盡是興奮地神色。
穀先生搖了搖頭道：“我給她一顆丸藥吧。”穀先生看著我道：“這丸藥盛暖，你若是淒寒之極的時候吞下。”
我點點頭，伯虎卻笑著道：“那就多謝老先生救娘子之恩了。”
我隨著伯虎默默地笑了笑，然後和老先生寒暄幾句，一齊將老先生送走。
走了不多時，老先生道：“瞧老夫這記性，伯虎啊，把我的藥箱幫我取回來。”
我知曉老先生故意想要引開伯虎。
“姑娘這身子......恕老夫直言，怕是不行了。”穀先生道，我卻點點頭道：“我知曉，隻是多謝先生剛剛幫忙隱瞞了。”
“給你的那個丸藥，卻是真的，等寒盡時候，你體內所有的寒氣和毒將會融合，直攻內髒，到時候，那丸藥也不過是助你一二，你好自為之吧。”老先生眉頭緊皺。
寒盡，寒盡時候桃花也差不多開了吧。
九九八十一日為寒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