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半夜我再次去找劉一鳴,結果發現他又換地方了,附近都是那種小別墅的戶型,單門獨院自成一家,建築之間距離較遠。
大廳裏設了一個法壇,香案上供有桃木劍、招魂鈴、小彩旗、銅盆之類。一個道士在法壇前盤腿而坐,四五十歲,穿著八卦袍,蓄著半尺來長的胡須,容貌端正,精神健旺,神氣內斂,頗有修道者的氣度。劉一鳴坐在距離道士不遠的沙發上發呆,神情疲憊,沒有以前那麼生猛了。
我再看其他地方,別墅內沒有別人了,劉一鳴已經知道了我的目標是他,其他人在他旁邊反而礙手礙腳的,所以老婆孩子都沒帶來。
這個道士身上發出來的光與普通人不同,普通人發出來的光是發散的、不規則的,頭頂最亮,雙肩次之,腳下最暗。這個道士身上發出的白光是均勻的,像一個蛋一樣罩住了全身,另外在他的腹部還有一小團更亮的金光,從光團中分散出一股細細的金光,往下到達會陰處,再沿著他的脊椎向上,到了頭頂從前麵落下來,斷斷續續點點滴滴,有些像是液態的,最終又流回腹部的光團中,在體內形成一個循環。
我有些吃驚,根據一些玄幻小說的說法,道士是能練成金丹的,莫非他腹部的金光就是金丹?
以前我完全不相信人能練出什麼內丹,因為我是一個外科醫生,對人體結構非常熟悉,並親手切開過很多人的腹部,從來沒有見到“內丹”、“金丹”這類東西,腫瘤倒是不少。但現在我已經見到了很多肉眼看不到的東西,是真實存在的,並且可以從我們的語言、風俗、傳說故事中得到對應。比如“火冒三丈”、“怒氣衝天”,從人類的角度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解釋的,從鬼的角度根本不需要解釋,就是對實際情況最貼切的描寫。那麼我就有理由相信,“金丹”也是真實存在的,隻是肉眼看不見。
或許這個道士還沒有結成真正的金丹,還介於氣體和液體之間,但這已經說明他是真正的修道者,是有真本事的,殺我不費吹灰之力。可是我就這樣放棄報仇嗎?對於一個已經沒有了肉身的人來說,意念變得更敏銳,情感被大幅放大,這種仇恨是無比強烈的,無法忍受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縱然明知是飛蛾投火也在所不惜。
恨烏及屋,我開始恨那個道士,你既然是高人就應該是辨是非,為什麼要維護惡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可能是我的仇恨產生了強烈陰氣波動,那道士感應到了,猛地睜大了眼睛望向我這邊。罩住他全身的淡淡光芒瞬間變強了十倍以上,並從白色變成了金色,更可怕的是他的“眼光”真的是光柱,兩眼射出的光柱足有一兩米長。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是神氣最容易放外的地方,修道者把精、氣、神合為一體,凝而不散,所以猛地瞪眼時,能量就投射出來了,而大部分能量在我看來就是各種顏色的光芒,所以這也不算太奇怪。
道士掐了個劍訣快速念了幾句咒語,往自己額頭上一按,額頭內又有一團金光亮起,狀如豎立的眼睛,光芒四射。
我更加驚駭,這道士竟然有第三隻眼睛……哦,對了,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眼吧?
道士的嘴巴沒有動,聲音在我心中響起:“你是哪裏來的怨靈,為什麼要纏著我表弟?”
表弟?
道士是用意念與我交流,不知不覺用了“我表弟”這個念頭,指的就是劉一鳴。我非常震驚,劉一鳴居然有一個這麼牛逼的表哥,那我還怎麼報仇?胳膊肘不會往外拐,他肯定是站在劉一鳴那邊的,那麼我跟他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他殺了我,我要報仇!”我恨恨地說。
道士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你把情況告訴我,我給你們調解一下。”
我心中冷笑,弄清了我的情況然後斬草除根,我豈會上他的當?我堅定地說:“他不死,我就不會罷休,沒有調解的可能。”
道士歎息一聲:“我知道是他殺了你,否則你不會纏著他。但你已經死了,就是殺了他你也不會再活過來,不如我超度你往生善道,再叫他對你親人做些補償,責他悔過向善,這樣兩全其美不是更好嗎?”
我毫不客氣地問:“要是你被人陷害並殺了,你能接受這樣的條件嗎?”
道士大皺眉頭:“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再挽回,隻能商談解決的辦法。”
“你是他表哥,當然是幫著他,這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