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件“合夥”幹的事情,被其中的一個人承認之後,往往都不會再去追究第二個人。班長毫無疑問的成為眾矢之的。
她會在坐下去之後尷尬的站起來,慌忙拿餐巾紙去擦椅子上被故意潑上的水。她會在每天來到學校時,看見“傻X”兩個出現在課桌上難看的粉筆字。她會在走路的時候被突然的絆倒,她被孤立,被排擠,被私下裏貼上“賤人”的牌號,她會在出色回答了一個問題,被老師要求鼓掌表示鼓勵的時候,得到稀稀拉拉的掌聲和一片“噓”“嘁”的羞辱。
而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在班長忍辱負重承認莫須有的過錯時,在她替她承受一切謾罵和詆毀時,表現得像個完美的路人。她似乎在上帝對利與弊精妙絕倫的權衡中占了穩穩的上風。她嫻熟的掌握著一切的事態,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寫著“與我無關”。
這真的是一個瘋狂的年代。
距離北寧全市一模統測隻有五天的時候,整個班級變成了一個聒噪的窩,我找不到詞來形容這種場麵到底是什麼窩,我還不算是那種見過太大世麵的人(···掩麵)。
每天早上都會有可憐的孩子補作業的時候把舉在手裏的麵包用力的塞進鼻孔裏去,每天上課的時候都會聽見水筆寫不出來的時候拿筆尖煩躁的嘩啦啦劃作業紙的聲音,每天都有人頂著油膩膩的頭發狂背某一科的筆記再也不關注臉上堵不住的小紅燈一樣的青春痘。下雪一樣滿天飛的試卷,如同磚塊一樣摞起厚重小房子的資料,長久沒有被照顧而窩在牆角的那盆皺巴巴的植物,我因為焦躁而啃了一桌子的碎指甲······在每一個渺小的可以忽略的角落裏,在每一次裝作漫不經心其實是在暗暗打聽別人狀態的對話裏,都可以嗅到異常濃重的火藥的氣息。好像遇到一點火星時間就被爆炸成了“來不及”。
而馬東忍和馬東這兩個不知道何方來的神聖,扮演著他們可以讓班裏任何一個人虔誠朝聖的角色,屹立在每一次測驗鮮紅的光榮榜單裏。
“我X你X···!”
我看著最近數學和英語測驗他們兩個人的成績單,由衷的罵了一句髒話。
我把地圖冊呼啦一下從後麵丟到馬東忍的桌子上,在他還沒有來的及回頭的時候,說了句:“背完了,檢查吧。”
他把我的地圖冊很仔細的翻開來看,在上麵勾勾畫畫了一番:“這個,今天是南亞。”
不能不說,每一次的用功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你。而忽略掉假如有天來源於你的支撐不在了,消失了,那麼在接下來的生活裏,我該用什麼樣的態度生活下來這個嚴肅的問題。這是一種危險的依賴,我終將會因為這種依賴而付出慘烈的代價,自從高三的路上有了你,一直如履薄冰。而馬東忍每一次像個老師一樣檢查我的功課,在我問了一個白癡的數學問題對我一邊翻白眼一邊說“自己想”的時候,那種像火山噴發般突突突突的開心,是任何語言都不能夠形容的。
我把地圖冊迅速的從他手裏抽回來,他因為摩擦生熱而燙到了手,焦躁的甩了甩:“壞小孩。”
“又如何?”我從他的瞳孔裏,看見自己的倒影。
“哦,那個陳雅東,她今晚有點題目要問我,”馬東忍朝我後頭努努嘴巴,“上次問的,還沒有講完呢。”
我回頭看看陳雅東,她手裏拿著一個數學筆記本,舉起來朝著馬東忍晃了晃:“哦是那道題,函數的那道。”
“今天晚自習,她坐我旁邊,我跟她講。”他抱歉的看了看我,“一模要到了,時間不多了,要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