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帶你去實驗室看看。”程墨拉起了手刹,車子緩慢起步。
“我們不去同學聚會了嗎?”楊悅問道
“同學會還是不要去了,我專門來接你就是想告訴你,這次同學會是針對你的一場陰謀。”
“為什麼?”
程墨遞給楊悅一支煙,“這次同學會是王文耀的組織,就衝你們以前的過節,他也要整治你一次。”
楊悅無所謂得說道:“我問心無愧,當年就是他做的不對,該有那樣的懲罰。”
“問心無愧?別傻了兄弟,在這個世界很少有人在私下裏糾結公義上的對與錯。他隻記得你把他送進了監獄,不過他害得你也不輕。你出國的名額都被他給弄沒了,還從你身邊搶走了閆怡婷。”
“什麼?”楊悅驚道,他不知道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竟然是被別人偷走的。就像一個輸光家產的賭徒,突然知道對方一直在出老千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悅感到了悲憤,語氣變得生硬。
程墨也被楊悅的反應震驚了,一臉驚訝得看著楊悅,“你竟然不知道?這些年沒有人告訴你嗎?”
楊悅搖搖頭,“這到底怎麼回事?”楊悅的語氣變得不容置疑。程墨看見楊悅的肩頭因為激動而開始顫抖。
“你先冷靜一下,慢慢聽我說。”程墨試著讓自己放慢語速,“那年王文耀進監獄後沒多久就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幹得可是殺人的勾當。”楊悅咆哮道
“是殺人未遂”,程墨解釋道,“你別忘了他爸是誰。後來法院稀裏糊塗得判了他殺人中止,讓他在社區矯正,連監獄的門都沒進。你出事以後他就瘋狂得追求閆怡婷,又是送房子又是送跑車,你出事後第三天他們就在一起了。”
“夠了”楊悅的拳頭狠狠得砸在儀表台,咆哮道。楊悅的心本來就滿是疤痕,現在像突然被別人把傷疤揭掉,新鮮的疼痛和著舊的回憶充斥著他的心髒。他以為自己已經能放下所有,放下往日的愛情,放下失去雙腿的痛楚,放下母親的離世,現在他才明白他一件也放不下。他所擁有的隻有往日傷痕累累的記憶。
楊悅深深得吸了口氣,“對不起,程墨,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聽了。”楊悅平複了一下心情,默然得看著窗外。他發現自己這些年什麼都沒有變,隻是變得越來越焦躁不安;什麼都沒有成長,隻是脾氣越來越大。他感覺自己像是丟失了十年,這十年他一直在逃避。如果說他用十年時間的來療養心理的創傷,那無疑是自欺欺人,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心傷並沒有好。“或許時間讓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吧。”楊悅心理想著。
程墨同情得看了一眼楊悅。兩人再沒有說什麼。
汽車飛快得駛離了市郊,現在已經是一片城鄉結合部的景象。高低不齊的住宅,坐落在稀疏低矮的門市房後麵。二十幾年前的城鎮化建設,製造了太多的住宅,接下來就是歧視性的戶籍政策和外來務工人員難以承受的高房價。這種過度投資催生的鬼城在C國隨處可見。新與舊的轉變僅僅靠時間的遷移並不是那麼容易完成。
在駛離了基近廢棄的城鄉結合部後,汽車開進了看不見盡頭的環山路。程墨指著山對麵的一片隱隱若現的房屋,“那邊是一片軍事基地,我們的實驗室就建在那裏麵。”楊悅看著那片若隱若現的綠色建築,感覺自己就像被青蛙卷起來的蒼蠅。青蛙正張著大嘴,等待著自己的到來。
程墨緩緩停下了車,兩名士兵走上前來,向程墨敬了軍禮。
“程博士,例行檢查,請出示通行證。”
程墨拿出通行證交給了士兵,“這位是我找來的S項目的被試,你們帶他去做個測試吧。”
一個士兵對楊悅僵硬說道:“這邊請”。
程墨笑著對楊悅說道:“你跟他去吧,我在實驗室等你,不管成與不成,你都幫我的大忙了。”
楊悅對著程墨點了點頭,邁著假肢跟著那名士兵蹣跚前行。程墨看著楊悅的背影,暗暗歎了口氣。
楊悅跟著那名士兵,來到了一處古怪的建築。建築呈一個橢圓形,沒有窗戶。士兵將眼睛對準虹膜攝像頭,建築的門打開了。楊悅看見裏麵漆黑一片沒有光亮,但是他透過外麵的陽光看見了裏麵有很多機器,每個機器上麵都躺著幾個人。
士兵對楊悅冷淡的說道;“進去吧。”
直覺告訴楊悅,這裏麵有危險。“難道程墨騙了我?不會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楊悅安慰著自己,忐忑不安跟隨士兵走進了實驗室,實驗室的門隨即關上了。
楊悅尷尬得笑了笑,“你們還挺神秘嘛,做個測試還需要檢驗虹膜?”
士兵沒有搭理楊悅,隻顧自己往前走。楊悅感覺到了越來越不對勁,他注意到士兵的左肩並沒有肩章。楊悅試探性的問道:“現在軍隊可以不帶肩章嗎?”
突然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士兵脖子倒扭了180度看著楊悅。楊悅被這一幕驚呆了,他想轉身逃跑,但是裝有義肢的雙腿並不是那麼靈活。楊悅看見士兵眼中紅光一閃,就人事不知了。
大漢隆治六年,秋,十月,SD濟寧府。往年這時候本不該下雪,今年卻下著漫天大雪。飛雪如同漫天飛舞的銀蝶,在天地間翩翩起舞,迅速將大地鋪成了白色。隨著雪勢越來越大,大雪變成了一張廣袤無痕的銀網,籠罩了天地間的一切。
一個大漢駕著馬車在大雪中疾奔,大漢衣衫單薄渾然不懼周圍的寒意。他說不出的醜陋,一道疤痕自他的右太陽穴延伸至右嘴角,雖然傷痕已經愈合,但愈合的傷口高高鼓起,扭曲了周圍的皮肉。本已經猙獰的麵孔,因為焦急又再扭曲變形,離近處一看,真是七分是鬼三分像人。
馬車中傳來低聲吟唱的聲音,仔細聽就能分辨出那是哄孩子入睡的兒歌。歌聲清脆溫柔,隻聽聲音就能想象出那是一位溫柔文雅的年輕婦人。聲音越來越低,看樣子孩子也睡著了。“唉”那婦人一聲歎息,“還有多久能到?”
趕車的大漢沒有搭理婦人,隻是焦慮得看了一眼馬車的門簾,然後又狠狠抽了馬屁股幾鞭,把車趕得更快了。
車裏的婦人又焦慮得說道:“現在雪下得這樣大,也不知道老爺是不是平安無事。阿彌陀佛,我佛保佑。老爺武功那麼高,一定沒事的。你說是嗎,阿大?”
趕著的大漢,“啊啊…。”叫了幾聲表示讚同,看他舌頭已經被齊根割斷,也不知道誰這樣殘忍。他一臉的焦慮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更濃重了幾分。
少婦聽了阿大的聲音,放下心來。低頭看看懷裏兩個睡熟的孩子,忍不住對著他們每人親了一口。心裏默念,“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保佑我楊家逢凶化吉,保佑我夫君和兩個孩子平安無事。此劫過後,信女白霜兒一定去慈燈寺還願,為您築一座金身。”周圍寂靜,隻有馬車壓過雪地的噗嗤聲音。白霜兒這幾天擔驚受怕,身心俱疲,不覺也泛起了困意。她閉上眼睛剛剛入睡,突然車身巨震不止。白霜兒感覺天旋地轉,身子和馬車重重得砸在一起,車身在空中翻轉了兩圈才落地。白霜兒顧不上身上的疼痛,始終緊緊抱住兩個孩子。
馬車正在疾馳,忽然周遭雪中跳出十幾個身穿白衣手持弓弩的刺客。也不知道這些刺客在大雪中臥了多久,隻為等馬車到來,好出其不意,一擊必殺。瞬時弩箭如群蜂般從四麵八方湧來。阿大清嗤一聲,腰間寶劍閃電般出竅,劍影密如堅城,護得馬車密不透風,欺近車身的弩箭都被掃飛。但是阿大護得了車身,卻顧不得拉車的馬。兩匹馬不知道中了多少箭,馬頭都成了刺蝟。兩匹馬撲倒在地,阿大一個踉蹌,向前撲去。看他身如狡兔,就著前撲之勢向前一滾,化解了前撲的力道。這時雪中又跳出了一個九尺多高的大漢,看他手揮一把大劍,竟用單手將馬車挑飛。
阿大大叫一聲,手中的劍就像成了活物一樣,衝向弓弩手。劍無虛發,密如亂影,招招挑透白衣人的喉嚨。一時間,皚皚白雪映襯著鮮豔的血液,煞是嫣紅;一時間,靜默荒野襯托著亡命的慘叫,甚是淒厲。
白霜兒護著兩個孩子,衝出了馬車。兩個孩子雖然都隻有七八歲年齡,但很乖巧懂事,看著周圍危機重重也不慌亂。白衣大漢揮舞大劍,對著白霜兒當頭就是一劍,白霜兒緊握兩個孩子的手,在雪中向後一個滑步,堪堪避過這一劍。她左手一揚,一道袖箭彈射而出。白衣大漢回劍挑飛袖箭。一柄四十多斤重的大劍,在他手中就像中空的木頭,用得靈動輕巧。白霜兒胸口一挺,無數細針飛射而出,又一低頭,兩柄飛刀射向白衣大漢,右手一揮,一柄棗核箭彈射而出。白霜兒就像一個高超的魔術師,操作著滿身的機關,層出不窮地變著致命的戲法。刹那間,白衣大漢左支右絀,暗器既多且密,而且兩人離得又近,饒是白衣大漢劍術高超也擋不住這如漫天細雨的暗器。一時間,白衣大漢渾身是血,也不知道中了多少暗器。白衣大漢大吼一聲,一身的疼痛更激起了他的戰意,一柄大劍,靈巧中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向白霜兒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