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已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身外的一切物質再不能影響他內心的平靜,但外界的風吹草動卻完全捕捉到心底,這是一種很玄的境界。
除了林峰,似乎還有人未曾睡著,因為林峰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很小,但卻清晰地印在林峰的心底,似是有狸貓在疾行,在瓦麵上有一連串細不可聞的碎步聲音,林峰可以肯定,是個高手,至少輕功極好,這是老賊頭郭百川所傳的經驗,“天下第一神手”的師弟,當然有些門道。
他隔壁房子裏住的是一位老人,一個不是很老的老人,那老頭給人一種特別的氣質,安詳、寧靜,有若止水,所以林峰很留意這個老頭。
那幾個細碎的腳步聲便停在他隔壁老者的房頂,沒有一絲聲息,就像是一隻待鼠出洞的貓那樣沉穩。
林峰完全覺察不到隔壁那老頭子的聲息,就像死了一般,連鼾聲呼嚕都不來一個,那麼靜,靜得那麼可怕,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鄰房之中依然沒有什麼動靜,連林峰似也失去了那份耐性。
“喀喀……”一陣輕響,似乎是那封閉的木窗被揭開。
“小心一點,這老鬼功力很高!”一個尖細的聲音很輕柔地響了起來,若非林峰凝神細聽,恐怕還會漏過。
“放心吧,這‘五鼓斷魂香’可絕不是好玩的,我就不信這老鬼能熬得了這麼長的時間而不昏過去。”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照樣很小,小得如蚊蚋,但卻逃不過林峰的耳朵。
“還是小心一點好。”那尖細的聲音細聲細氣地道。
“好吧!”“哧哧!”似是一輪飛針飛了出去。
林峰緩緩地穿好衣服,依舊是那襲破衫,錦鄉坊老板柳春花的新衣服還未曾送來。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總感到這個老頭不僅沒死沒傷,而且活得很好,正準備著致命的一擊,給那幾個夜行人一個突然的驚喜。
“喳……”似乎那幾個人已經進了鄰房。
“哧哧……”又是一陣飛針的破空之聲。
“啊——”一聲低呼,是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似乎吃了虧。
“怎麼了?馬大?”那尖細的聲音急切地傳了過來。
“死了!”一聲比萬載玄冰更冷的聲音,從鄰房裏飄了過來,很低沉,但卻很有震懾力。
是那老者的聲音,林峰並沒有猜錯,那老者絕不是輕易便會死去的人,而是等待最好的機會給幾個人一個意外的驚喜,林峰並不知道那位老者是誰,但不管是誰,都有好戲看,這才是在林峰心中最重要的。
“呼——沙——”老者如一陣風般地從那被啟開的窗子飛掠而出,像是地獄的魔魂。
林峰輕輕地把自己的窗欞挪開一條縫,向外觀看,那老者一身青衫,立於淒冷的北風中一棵蒼勁的鬆樹下。
“兄弟們,撤吧!”那尖細的聲音急切地道。
“嘩啦!”幾人竟不顧那馬大的生死,就開始逃跑,連一個照麵都未打,他們居然這樣害怕這老者,他到底是誰呢?
“朋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走得這樣倉促呢?不如留下來把酒夜話不是更好嗎?”老者的聲音就像是一陣怪風,向逃走的幾人追去。
林峰絕不肯錯過這個機會,他也一躍而出,遠遠地跟在老者的身後,郭百川的“天機神步”果然是天下輕功的一絕,要不怎麼能使孔定入成為天下第一神偷,而盜四海卻成了天下第一神手呢?林峰並未用全力,不疾不徐地踩著瓦麵,就像是在練習輕功一般專注。
前麵飛馳的有四個人,他們的身形絕不慢,但卻比老者要差上一籌,老者很快便追到了離四人身後兩丈遠處,不過此時已經到達一座墳場了。
很淒清,黑乎乎的,那些墓碑就像是一個個探頭的鬼魅,整個地方很荒涼,那些東一棵西一棵的樹,隻剩下光禿禿的軀幹,散發著一陣陣死氣,無論怎麼看怎麼感受,鬼氣都很濃,很陰森。
老者正要施出全力一擊,將跑在最後的一個人了斷時,卻突然發覺有異。
“嗖!嗖!嗖!嗖!”四支勁箭似是勾魂使者一般,帶著四聲銳厲的破空之聲向老者射來,那聲音也夠驚心動魄的了,也可看出那箭的力度有多大,在黑黑的夜空,那黝黑的箭身具有先天的隱蔽優勢。
“喝!”老者一聲輕嘯,身子一陣疾擺,從容地避開四支勁箭,不過那四人的身形已經完全沒入了墳場,惟剩那黑魃魃的鬼影。
“嗖嗖嗖……”這一次卻是八支箭一齊射出,帶著一陣銳嘯,其目標之準,真叫人驚歎,這麼一個夜晚,認人如此之準,可見對方絕不是普通的箭手。
“當當……”六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夾著老人那魔幻般的身法,八支箭全部射空。
“何方鼠輩,隻知道在背後暗中傷人,算什麼本事,有種便給我滾出來。”老者手握長劍憤怒地道。
“嗖嗖……”這一次的箭竟從四麵八方射過來,很明顯,老人已經被包圍,想退回去已不可能,這是一個圈套,引君入甕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