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了。”淮錦毫不避諱,他給抹鳶的包袱裏放的就是毒,這些天,抹鳶一直把毒藥摻進水裏撒在密林中,每天都撒,讓這土壤裏全都沾了毒。
加之這幾天陰雨連綿,毒氣無法散去,全都混在了霧氣濕氣之中,如果沒有解藥,進林的人,必中毒不可。
而這毒的毒效,說大不大,無非就是讓人四肢無力,目視不清而已,就算沒有解藥,隻要離開毒三四天,毒性自解。
不過這對於普通人沒什麼,但是對於現在在刀口上逃命的他們來說,四肢無力,目視不清,足以致命!
這林子果然有問題。銘城心下想到,鄒林,羅友新,賈知丹等幾個將軍相繼遇難。平日裏威風赫赫的將軍們現在看上去竟然毫無還手之力。他們尚且如此,自己這個書生進去,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
“我的計劃沒有你。”淮錦忽然開口,似乎猜透了銘城在想什麼。
“嗯?”
“今天就算你進去了,我也不會殺你。隻不過是會覺得我的盟友有些蠢而已。”淮錦說,“你能逃出來,對我也算意外之喜。”
“為什麼?”
“你是京城裏第一個理我的人。”淮錦道。
那時李淮錦剛到京城,說是養病,實為人質。李氏皇族屠戮殆盡,又是個病秧子的他就像瘟神一樣,人們避之不及。
“老弟,你怎麼年紀輕輕身體就這樣了?”每天出來進去無所事事的顧大少爺,一雙大手拍了他個趔趄。
那時,淮錦還不知道顧大少爺平生最愛走街串巷嘮家常。
這對顧銘城來說,並不特殊。
但那卻是李淮錦第一次覺得,在這裏還有人把他當個人看。
“所以我不會害你,至少不必要的話,我不會害你。”李淮錦說。
“那必要的時候呢?”
“你不會讓我有這種時候的。”
“哈哈哈哈——”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不常說話的人,說的話一般是真的,比如李淮錦。經常說話的人,才容易騙人,比如顧銘城。
本著這樣的原則,顧銘城信了。
既然性命無憂,那就好好看戲唄,畢竟這種場麵的戲,不是天天都有的。這一點,顧大少爺一向想的開。
話說此時溫崢身上已經有了數十處刀口,鮮血涔涔,奄奄一息。淮錦,銘城看著,也估計他堅持不了多久了。
“別說,雖然我用說溫崢是個吃軟飯的,也看不慣他的德行,但是溫崢的武功確實是沒得說的。”銘城歎道,“其他將軍都已經出事了,就他這邊,還撐著呢。也算一個人才,死了怪可惜的。”
“她求我別殺他……”
“嗯?”銘城似乎聽淮錦剛剛說了什麼,但再問,他卻不開口了。
就在前幾天,淮錦閉門不出,不去見抹鳶,然而抹鳶的信鴿卻還是到了。
“別殺他。”
信上就三個字。卻讓淮錦沉默了一夜。
殺了他?
或者放了他?
說實話,他很想殺了他。可是……
也罷。淮錦拿起弓箭。
——見斷尾箭收手。這是他們的規矩。
但是,溫崢總是幸運的。從來都是。
還沒等淮錦一箭射出,一個女人大喝一聲,就衝到了溫崢前麵,為他擋住了刀劍,“住手!”
公主……
刺客相互看看,還是退去了。
李淮錦不讓他們動公主,見公主速撤。淮錦知道,就算今日過後,位高權重者皆亡。然而,以自己現在的威信,還控製不了所有的勢力,他必須借助公主的身份。所以還不能動公主。
“為什麼總有女人來救他?”銘城撇嘴道。
淮錦放下弓箭,“那也是種本事,你我就不行。”
“你羨慕?”銘城問。
淮錦不語。
“你羨慕。”銘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