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帝的名聲都臭透了,他還會在乎這些嗎?”
“名聲臭,是相對的。他之前名聲不好,是因為在兩國邦交之上不講信用。但是,說句難聽的,兩國之間,本來也不是靠道德來約束的。連金溋自己也承認了,說當時她的父輩確實有點太掉以輕心了。所以說,在這一點上,雖然為百姓所詬病,但是也不乏他的支持者。”抹鳶說,“可是現在這件事不一樣了。他娶了鄴國的女人,生了一個鄴國孩子。然後不僅攀上高枝,拋妻棄子,滅了鄴國。而且還對妻子女兒趕盡殺絕。這種事,任誰也不能再找出開脫的理由。而且,百姓在這種事情上的容忍度是很低的。”
“他畢竟身為一國之君,再蠢也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何況現在是時局動蕩之際,所以他就算不需要人民真正的愛戴和支持,也好歹不希望民心動蕩,再生事端。並且薑國現在外強中幹,風雨飄搖,各種勢力那麼多,鄴國又虎視眈眈。穩定,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秀雲點點頭。
“說了第一,現在說第二。第二,我畢竟現在是溫夫人。對吧?“抹鳶說,“上次我被李茉綁架到攬月樓的時候,李茉自己也說過。皇帝根本不相信李茉和溫崢之間是愛情。而皇帝卻覺得我是溫崢的人。那麼,如果我把這件事告訴溫崢,溫崢會不會反?不會明反,會不會暗反?溫崢在薑國的勢力是有目共睹的,皇帝不能留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那麼他必須要處理掉他,可是,以溫崢現在的勢力,他處理他也很麻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皇帝可從來沒想過,殺了我,會這麼麻煩。早知道,如果沒有李淮錦,我早就死了。在皇帝眼裏,殺了我,比殺一隻螞蟻都簡單。”
抹鳶說,“你想想,一邊是不殺可能會出現的各種麻煩,一邊是殺了我的易如反掌。如果是你,你選哪個?”
“虎毒不食子啊。”
抹鳶苦笑,”他又不是第一次想殺我了。“
話回當下。
“你果然還是知道了。”李淮錦歎息道。
猜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他也很驚訝。皇帝的發跡經曆,和抹鳶的身世年份全都吻合,而且皇帝和抹鳶老家都是晉城人。
為此,他當時曾專門“偶遇”皇帝,專門提及抹鳶的身世,卻見皇帝表情晦莫難測,變化無常,淮錦才真的相信。
還記得他當時說_ “前日皇上將溫夫人安排至小院。夫人與我閑暇時,與我道:當年饑荒戰亂,其幼年時便與父母走失,其父母至今生死未卜。而她幼不記事,縱使相見亦不識。怕是此生都無法在與父母團圓。微臣聞言生悲,想來父母疾病纏身,微臣卻不能膝下盡孝,悲從中來。然如今鄴國餘孽猖獗,淮錦斷不能此時棄京城於不顧。忠孝難全,故此痛心。”
通篇思鄉是假,告訴皇帝,抹鳶對其父殺母的事一無所知才是真。
淮錦的潛台詞是,抹鳶什麼都不知道,父母什麼的都沒見過。不會認出你的,放了她吧。
但是中秋那天,當他感覺到皇帝仍舊派人前來的時候,他才知道,皇帝對這個女兒的殘忍,簡直難以想象。
發現小時候沒殺死,就長大後毒死。發現兩個月毒不死,也要派人殺死。總之,一定要斬草除根。
為了讓皇帝徹底放心,也為了給抹鳶找條活路,他隻能臨時在柳枝上沾毒,弄瞎了她的眼睛,然後帶她逃了命。
雖然毒是早就準備好的,但是畢竟是下下策,是保命之計。當時,他就覺得這個聰明的姑娘,恐怕會猜到了。
“我替你殺了他。”淮錦將手放在抹鳶的肩膀。
“是我替你殺了他。”抹鳶同樣說。抹鳶知道,對淮錦來說,皇帝同樣得除掉。
“這很危險。”淮錦說。
“你做也很危險。”
淮錦拍拍她的肩膀,“讓我來。”
“我來,就算我失敗了,可以把帽子扣在臨天教的人身上。反正臨天教的人,該死的死,該逃的逃,死無對證。不會連累你。”
“我不怕你連累,我怕你出事。”淮錦說。
抹鳶說,“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我求你!”
“抹鳶。”
“淮錦。”
她找了馮靳十幾年啊。
終於架不住抹鳶的央求,淮錦鬆口,“至少,我們合作。”
“好。”
皇帝已經放過了她,但她現在又不放過他。
這對父女。
聽著她果決的語氣,淮錦沉思,半晌道,“好。”“依慣例,皇帝下個月會去城東密林狩獵。那是個好機會”
“好。”
這一夜,抹鳶和淮錦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