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少卿，狄少卿，我查到了！查到了！”崔秉聽到門外的聲音，捧著滿懷的書冊和卷軸從屋子衝出來，正撞上迎麵而來的狄仁傑和沙陀。
那場麵……真的是……
沙陀扛著胡人女子，牽著玥娘，狄仁傑按著被困成粽子卻依舊不肯老實走路的犀瞳。
“少……少卿……我……”崔秉丟了手裏的書冊，指著麵前的景象張了張嘴，咬了咬嘴唇，“我……”
“崔秉，你過來幫我扛一下，快累死我了……”沒待崔秉開口，沙陀先有氣無力地喊他過來幫忙。
崔秉木訥應道，心下晃過疑惑，直到他接過那個女子方才抓住那個一晃而過的疑惑。一個看起來如此瘦弱的女子怎會如此重……竟然墜得他幾乎摔倒，幸而狄仁傑扶了他一把。
狄仁傑奇道，“很重麼？”
崔秉還未反應過來，懵然點了點頭。
狄仁傑和沙陀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狄仁傑提溜起犀瞳，“我還是先把你關起來才能安心。”
沙陀跟上狄仁傑想和他一同去牢獄中，胳膊卻被人拉住，玥娘始終緊緊拉著他的衣袖，寸步不離。狄仁傑見狀，唇邊抹過一絲笑意，“你和崔秉去書文館等我罷。”
兩人答應了帶著人去了書文館，而狄仁傑獨自一人帶著犀瞳去了牢獄中。
“少卿……這個……會不會……綁的太……多了……”
狄仁傑並不解去犀瞳身上的繩子，反而又在她的脖子上，手上加了數條鐵鏈，將她固定在牆上。
“多呼？”狄仁傑聞聲回頭看了看守衛，又看了看被捆個結實而憤憤然的犀瞳，“不多也。”
守衛不明所以，卻見狄仁傑轉身就往外走去，“這是個要犯，不要靠近，也不要審訊，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是，狄少卿。”守衛應道，側目看向幾乎要衝上去的犀瞳，若不是被重重繩子鐵鏈束縛，守衛幾乎要以為犀瞳會衝上去咬狄仁傑一口。
“啊，對了。”狄仁傑忽然轉身，對守衛道，“她不會說話的，過半個時辰後給她喂點水。”
……
狄仁傑快步離開牢獄，行至書文館，“辦妥了，我們走罷。”
兩人駕了一輛馬車自大理寺後門行出。
“我們就這樣把尉遲寺卿的車駕拉出來不好吧……馬廄裏還有別的馬車……”沙陀有些心虛地對身邊的狄仁傑道。
狄仁傑笑道，“想要夜晚在長安城跑馬不被人攔截，不用寺卿的車怎麼行？”
馬蹄不停，於夜色中穿行。
******
大理寺牢獄。
“來換班了？”
“是啊。”
“方才狄少卿帶了個犯人過來，不會說話的，等會兒你給喂點水，少卿吩咐的。”
“什麼人啊？還喂水？”
“不清楚，好像是個高手，捆得又是繩子，又是鐵鏈。”
“那麼厲害？去瞧瞧？”
“瞧瞧？好！”
兩個守衛都很好奇這個被捆得裏三層外三層要犯，於是商量著借著送水的由頭去瞧瞧。兩人摸到牢房門口，見犀瞳低垂著頭，似乎已經睡著了，便瞧瞧靠近。
“你們……終於來了……”
不知從何處響起一個聲音，兩個守衛錯愕回頭，身後卻是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確定都聽到了那句話。
“……我等了你們好久……好久……”
兩人同時看向被鎖在牆上的犀瞳，她依舊垂首站在那裏，好像已經昏過去一般。
“對……就是那個女子……殺了她……去殺了她……”
幽幽的聲音在牢獄中響起。
兩人都不知所措，可是這牢獄中分明隻有三個人，一個不會說話，另一個分明也沒有開口，自己又沒有說話，那這個聲音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難不成……
“我等你們很久了……來呀……快來呀……”
聲音忽的從監牢外麵如同風卷一般飄過來，兩人趕忙麵向牢門外，慢慢向後退去。
“我等你們很久了……來吧……過來……”那聲音隨著風卷在整個監牢中，仿佛是自門外傳來，又好像無處不在。
“誰？到底是誰？”兩人慢慢向後退去，然而畢竟監牢大小有限，已經幾乎退到牆邊了。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是我呀！”
這一次的聲音卻是在他耳邊響起的，驚愕間他懵然側頭，卻見犀瞳笑盈盈看著他，口中噴出一股煙氣，他便刹那間人事無知。而另一個那人也聽到了聲音，正回頭看時，一隻鞋子迎麵而來，正中他頸側，他隻覺一痛，也昏了過去。
犀瞳見他二人倒下，活動了一下腦袋，身上原本被密密匝匝捆著的繩子一圈一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