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紅兒的故事,玉蘭的心觸動很大,她認為自己就夠不幸的了,與自己夢想的大學失之交臂,又不得不背負重重行囊,隻身前來深圳,到深圳後,沒看到二叔來接自己的身影,那種無助,迷茫,她感觸很深。然而,這些比起眼前這個這個小女孩紅兒來說,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二叔接到自己,回去便是熱騰騰的飯菜,還有那溫暖的被窩。

這些本來都是非常平常的東西,但對紅兒來說,卻是一種奢侈,直到現在,她才知道,這裏叫住深圳,而知道也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她不知道深圳是什麼地方,她隻知道貴州,知道那一堆不知哪裏的土名。

下午,有兩個同寢室的人被人接走,就包括那位“二進宮”的白衣女子。

玉蘭現在心裏也沒底,不知道二叔知道自己在這裏不,應該會知道吧,看見自己沒回寢室,王梅肯定會告訴他們,不知小草現在怎樣,她那個鄰居來接她了沒,想起小草,又聯係到了眼前的紅兒,這個可憐的小妹妹,我該怎樣幫了,她幹活的飯店,紅兒提供的線索太少,在人山人海的深圳,找起來無疑是大海撈針。

但看著紅兒那帶著乞求的眼神,玉蘭又不忍拒絕,我一定要幫她,一定,玉蘭的聲音在心裏呐喊。

晚上,門外準時送來盒飯,吃過飯後,又有兩人被送進來,看上去也才二十來歲的樣子,其中一個眼圈還紅紅的,可能剛哭過,和大多數人一樣,她人一進來就坐著,低著頭,不說話。

晚上,十點鍾後,房間的燈準時關閉,這跟學校有點相似,大家都找到自己位置,躺在這木台搭起的床上。

紅兒今晚沒哭,而是在安靜的睡覺,也不知睡著了沒有,但玉蘭一直沒有睡著,她想起了家,想起了父母親人,想起了學校,也想起了到深圳來的一幕幕,還有身邊的紅兒和小草。

這都是兩個可憐的小丫頭,歲數差不多,出生也差不多,但與紅兒比起來,小草算是幸運的,至少在深圳,她有個鄰居,至少在貴州,她知道自己家的方向。

原來,她隻知道打工能掙錢,何曾想幾多辛酸。

又傳來了抽泣氣聲,玉蘭可以肯定,不是紅兒,睡覺的時候,紅兒就靠近了玉蘭,和她睡在一起,此時的紅兒很安靜。

聽方位,應該是剛進來的那位紅眼圈女孩,也許是被那女孩感染,寢室裏傳來了陣陣歎息聲和翻身的聲音,原來大家都沒有睡著。

雖說此時寢室並不算安靜,但大家都默契的選擇沒有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一陣輕輕的歌聲打破了沉默。

山青水秀太陽高好呀麼好風飄小小船兒撐過來,它一路搖呀搖為了那心上人起呀麼起大早也不管呀路迢迢,我情願多辛勞……

這是當時非常流行一首情歌,隨著改革開放,人們拋棄了陳舊的思想,多元文化開始流行,而伴隨而來的,就是一首首優美的抒情歌曲。

盡管當時電視對於偏遠山區的貧困農村,還是一種奢侈,但這一首《知道不知道》還是在大家口口相傳下,紅遍了大江南北。玉蘭的家鄉,基本人人會唱。

歌曲是一個神奇的東西,隨著優美的弦律,可以放鬆人的神經,玉蘭拋棄了自己的雜念,在心裏跟著輕輕的合著。

那抽泣的聲音也停止,在一遍又一遍的歌聲中,玉蘭漸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