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陵山一帶的天氣一日比一日糟糕,陰雲低壓,霧靄籠罩,山下還好,山上整日雲霧不散。天黑得很快,石封村的人家往往早早就關了門。
最近兩天,許軒不知何故,並未到風陵庵中陪伴齊念妤。夜晚,一個女孩在山風呼嘯的古庵中未免害怕,隻是緊緊握住傻子的手,喃喃道:“蘇慈,有你陪我,我不會害怕,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
雖然傻子依舊昏迷不醒,齊念妤卻感到對方的掌心傳遞過來的溫暖,女孩聆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漸漸在迷糊之中睡著。
女孩夢到自己在荒涼的山野間獨自行走,起初還能看見天光,不知不覺中已然暗到伸手不見五指,她聽到周邊傳來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便看到了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睛,透露出貪婪和殘酷,向她越逼越近,她不停的奔跑,卻是那麼無助,根本不可能擺脫那些黑影的包圍,在正欲被撲倒的一刻,一雙溫暖的手突然從後方探來,拉了她一把,便將她拉倒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女孩出了一頭冷汗,驀地驚醒,卻發現自己仍舊趴在床頭,自己的手被傻子緊緊握住,那般有力,那般溫暖,女孩以希冀的目光看向傻子,卻發現傻子雙目緊閉,仍然昏迷不醒。女孩的心中湧起一股甜蜜,她知道即便對方在昏迷之中,仍舊在擔心她,這讓她再度生起了希望,或許天晴一刻,蘇慈一定會清醒過來,她會和他將所有的話講清楚,他們會攜手並肩,開創一個屬於彼此的美好未來。
正在女孩沉浸在美好想象中的一刻,就聽咣當一聲,庵門被重重推開。
一行人陸續走了進來,透過窗欞的間隙,女孩看到為首的兩人正是那個老和尚和許軒。女孩見過老和尚一麵,隻覺得那老和尚身上散布著一股說不出的恐怖氣息,雖然自稱是蘇慈的師伯,卻來路不明,定然不是什麼好人,所以她並不願和那老和尚接觸,最多敬而遠之。
就聽老和尚吩咐身後那群黑衣人道:“將庵堂包圍住,連一隻鳥都不要放進來!”
那些黑衣壯漢聞令,立時走出庵門,各據一方,將四麵的圍牆團團圍住。
女孩滅了燈,黑暗中守在蘇慈的床頭,大氣也不敢出。
“這庵堂中還有外人?”老和尚聲音寒冷。
許軒一臉尷尬道:“木師,那是我的女朋友,這兩天過來照顧傻子而已。”
老和尚麵色一沉,冷冷白了許軒一眼,饒是許軒久處上位,也是一時心寒。
老和尚從袍袖中掏出一張符籙遞給許軒道:“去貼在傻子門上,最好不要有事!”
既然是老和尚吩咐,許軒卻不敢讓手下代理,於是自己親手來到廂房門前,啪的一聲將那枚符籙貼在了門戶上。說來也是奇怪,那枚符籙甫一貼上門,處身於屋內的齊念妤立時感到嘴巴和耳朵像被蒙住了一般,一股睡意襲來,立時伏在床沿上睡去。
一張方桌被兩個黑衣壯漢抬到庭院中央,隨後,幾個壯漢將一口烏沉沉的壇子抬過來,擺放在桌子當中,那口壇子上貼滿了各式各樣的符籙,看去似乎沉重無比。老和尚各點了七炷香祭在方桌的四角,一股異常的香氣在庭院中彌漫開來。
“全部退到院外,守好庵堂,我不希望有一個人進來!”
老和尚口氣陰冷,許軒欲言又止,他本欲親眼目睹一番神奇,也好對那老和尚知根知底,然而那老和尚既已拒絕,他也不敢違拗,悻悻帶著一幫手下走出了門,將庵門緊緊閉上。
此刻在老和尚的手中出現了一把烏黑的短劍,老和尚手掐劍訣,麵對那口烏黑的壇子念念有詞,那口壇子立刻劇烈震顫起來,那貼在壇子上的一道道符籙立時騰騰冒起了一縷縷綠色火焰,壇子內部不時襲來一陣陣強烈撞擊,眼見得壇子開始傾斜,便要從桌子上墜落。
老和尚咬破舌尖將一縷精血噴在劍身上,對著壇子淩空一劈,就見那分布在桌子四周的二十八根香呼啦一聲被齊齊點著,與此同時,那壇口的封印符籙也騰的一聲被點著,在那火焰之中勾勒出一枚神奇的符籙形狀,老和尚口中念念有詞道:“四象混天封魂符——啟!”
壇口火苗炸裂,一股濃鬱的黑氣從其中轟然噴出,轉眼間便在空中凝聚為一個嬰兒的模樣,但見那嬰兒麵色煞白,眉心間出現一縷劍形血痕,此刻咬牙切齒,顯得凶惡無比,煞氣衝天!
老和尚劍鋒一指庵堂,口中喝道:“煞嬰,替吾開那天仵之眼,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