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計劃?”祁烈將手中的信塞回信封,放回桌上,麵上帶了幾分盎然的趣味。
“不……這不是我的計劃……”罹月拿過祁烈放在桌上的信封,臉上不覺有幾分失落傷感起來。
“此話何說?”祁烈看著罹月悵然若失的模樣,心中的好奇又不免被吊了起來。
“你先別問我這麼多,我隻問你一句,你對它可有興趣?”罹月笑著,晃了晃手中的信封。
“哈哈哈,我有興趣,可你的目的又是什麼?”祁烈爽快的笑,戴著瑪瑙石的右手拍在桌麵上,引得杯盞中的茶水泛起不尋常的漣漪。
“這份計劃給你,但是我要借你的權,幫我查一樁案。”罹月不自覺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恨意,火花一般的在眸中跳躍,如同來自地獄澆不滅的三昧真火,祁烈竟被她眼中不經意猝然升起的火花灼住。
祁烈笑,喝下一口微涼的茶水,才從罹月眼中分明的灼熱仇恨脫身而出,調笑道:“你已把計劃給我看,我已知曉你的全部,你又如何能保證我履行諾言呢?”
“因為……你是極北王……”罹月靠近祁烈,將臉湊到祁烈的麵前,不避嫌的貼近祁烈的耳邊說道:“君王,誠信也……”
罹月笑容滿麵的退後,祁烈極為爽快地哈哈一笑,將罹月麵前的信封拿回,勾起唇曖昧不明的說道:“小娘子這份禮,著實是重,我祁某定然會盡幾分薄力回報於你,兩個時辰後,我派人去你府中走一趟。”
祁烈推開門,一路瀟灑粗獷的笑著離去,看的祁城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回頭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的罹月,隻好著急的跟上了祁烈離開的步伐。
罹月默默地將扯落的麵紗戴上,麵色重新回歸了平靜,眼中不再有溫暖的愛意,也不再有洶湧的恨意,隻是平靜如大海,空洞靜然地什麼都不剩下。
爹爹,而今我終於能憑自己的力量與饒天翔鬥爭,我會一一查清,為什麼你會死,為什麼謝經秋的父親會死,而為什麼,娘親最後也要以死來結束阮府的命運?
我要讓所有應該得到報應輪回的人受罪,他們犯下的血債,罹月會一一讓他們償還。
腦海中有聲音在閃爍,饒子墨怎麼辦,你要拿饒子墨如何?罹月身子不由得顫抖起來,心中寒氣從腳底騰升,牙齒也似乎被冰凍的要發抖。她又想起了那個難以分辨的夢境。
站在火光裏湮滅的饒子墨,亦或者是在雪中消散的謝經秋。罹月的右眼開始流淚,罹月狠狠地用袖子擦,卻無論怎麼擦都擦不滅。
她害怕這些事實,或許饒天翔說的是對的,謝經秋的父親策劃了這一切,他不過是在後麵扮演了一個惡人的形象。又或許饒天翔滿嘴的謊言,他精心的布置了這一步步的陷阱讓自己跳進去。
殘酷如事實,是她無論如何都得見證的一切。罹月平緩了自己顫抖的身軀,站起身來,走出了風滿樓,門外是北方六月的天氣,幹燥溫和,罹月一日裏心中的情緒如同在熱鍋上掙紮翻滾,此刻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當初母親叫自己不要恨,可是自己無法辦到。母親,罹月對不起你,罹月要恨,不僅僅要恨,還要恨的分明。我要看清這藏在後麵的一切一切,我要扒開這層霧攔問清這混亂掙紮。
祁烈卻沒走遠,在對麵的酒家悄無聲息地坐下,看著罹月狀貌從容的走出了風滿樓,這真是個奇特的人,明明知道危險,卻仍舊對自己步步逼近,直到要到自己想要的籌碼。祁烈摸了摸袖口中的信封,眸中閃過一絲的深沉。
“祁城,兩個時辰後你去那店主家走一趟,取她的要求來。”祁烈悶笑幾聲,罹月遠去的背影婀娜生姿,如江南細細的楊柳,卻有著不屈折的力量。這樣柔弱的外麵下掩藏的又是一份怎樣的硬氣,又是一份怎樣的過往呢?
這倒是讓自己,有興趣起來了……
“竟然已是婦人,可惜了,可惜了。”祁烈笑笑,摸了摸自己袖口中的信封,說話的尾音拉長,話語似真似幻令人分不清真假,在空氣的流動中靜靜地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