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今朝陌路不相逢(2 / 2)

“坐下吧”,長山老人對著罹月揮揮手,麵色看不出半分的異常,”你坐下,你走不走我管不了,但在你走之前,有些話我須對你講。”

罹月的腳步向前挪動了半分,卻又遲疑的想往後退去。看著長山老人有些嚴肅起來的表情,終究是有些磨蹭地坐到了桌前。

“我知道你是要走的,我也留不住你。這一切的錯分糾葛,你這般年紀的人是承受不住的我也明白,但我還是要勸你一句。我長山的徒弟,我不希望她意氣用事。”長山老人有些歎氣,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你如今是不得不恨饒子墨,可他卻真是半分也沒有虧待於你。你此番離去,我隻希望你能向清楚一切,無論你最後能不能原諒子墨。你若最後想清楚了,原諒了,卻還是不能接納,天南地北也自有你的歸處。你若想不清楚,卻也不能原諒,也定要三思後行,莫要做出遺憾終生的錯事。”

“師父,你全都知曉?”罹月隱忍著心中的痛楚,眸中醞釀著氤氳的水汽,一時間竟是已經開始微微的哽咽。

“知曉又如何,不知曉又如何?我起先看子墨強行要下山護你,隻是隱約的猜出你家的淪陷必定與他父親有關。離月親手製成‘婆娑’,饒天翔又是離月的兒子。這其中的紛亂我就算不去猜測,也已在我麵前呈現的清楚。”長山無奈的笑了一聲,有些事情,盡管你不願你知曉,但是現實卻偏偏是要逼著你去知曉的。

罹月的右眼滑下一抹清淚,饒子墨害怕事實,命運捉弄人,讓謝沉與父親都死在極北的雪崩中。饒天翔原本順理成章的話變得疑點重重,究竟是饒天翔暗中捏造了一切,還是謝沉果真也隻是死於巧合?

饒子墨不敢去確認這事實,卻怕自己愛上了謝經秋,鑄成大錯。於是將自己從謝府帶離,想盡辦法讓自己恢複記憶。可他卻如何料到,她最後愛上的竟然會是他?

“師父……我看不懂這命數了。”罹月閉上眼,一行淚斷續而無法遏製的從右眼傾瀉。

“命數這東西,人一生都看不破,但卻一生都在不停的破除自己的命數。”長山老人輕笑,安慰似的拍了拍罹月的手,抬頭卻看見罹月隻一眼流淚的模樣。

長山隻是微愣,便低頭有些諷刺的笑了起來。“婆娑”終究還是留下了它存在過的痕跡,無時無刻都凜冽的提醒這離月的存在。

“師父,山桃酒就埋在後院,我整整釀了你兩年的分量。徒兒不孝,此刻心中仍是無法原諒的心結,我仍舊是恨,即便子墨那番待我,但罹月真真是很不爭氣,此刻的心中,還是無法消弭的仇恨。”罹月起身,後退兩步跪下,在地上對著長山老人恭敬的磕頭。

磕頭上立刻紅了一小片,沾染了些許的塵土,右眼含淚卻隻是包著不肯落下。轉而起身再也不看長山就開門向茫茫的夜色中走去。

長山順著窗,看著罹月黑色的身影漸漸的消融在這有些詭異的黑暗中,笑的是無力且悲哀,眼中藏著曆經了萬水千山後的傷痛。

罹月,你可知現在的你與當初我的離月多麼的相似?她恨我恨的不能自已,卻以懲罰自己的方式懲罰了我,最終傷了她,痛了我。

而你與子墨之間原本並不存在著如此大的鴻溝,卻因上一輩叵測的鬥爭,最終將你們劃分成了楚河漢界,其實看透了這一切,一切都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但你若是看不透這一切,在這個圈子中兜兜轉轉,最後也不過是我和離月一般的下場。長山老人隻是笑,起身帶上了那扇老舊的門。

罹月什麼都不知曉,此刻的罹月腦中清明的意識和混沌的恨意糾纏不分,仍由自己如何努力也無法整理出一個完整的思緒。

擦了擦右邊臉頰上的淚痕,罹月將衣服裹得更緊了起來,明明是初夏的夜晚,自己卻偏偏的感到了幾分的寒冷,深夜的琅月山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嚎,給深夜更加增添了幾抹驚懼。

饒子墨,我恨你,可,我卻也愛你。我的恨與愛都無法說出口,既無法狠心手刃仇人,也無法再去麵對你。

罹月有些決然最後的一回眸,萬千的發絲在風中糾葛成潑墨一般的風景。明明與饒子墨不過是這麼短短的距離,此刻卻像是繪出了萬水千山,即便心中再愛的深切,卻望自今朝起,與君陌路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