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君似明月,我似霧(九)(2 / 2)

畢竟,是這樣好的一個人兒,為自己的愛情甘願遠赴萬水與千山。明明內心已經顫抖驚懼,卻依舊要用堅強的外表扛起風風雨雨。

罹月心中一動,走上前去握住蘇蔓羅的雙手,大大咧咧的笑道:“蘇小姐莫要嫌棄我手髒,你看,你的手像白玉小蔥,我的手像從泥巴堆裏滾出來似的。”

罹月目光沉然安穩,收起大大咧咧的笑,對著麵露疑惑的蘇蔓羅道:“我不愛他,一來,我和他終究像隔著萬水千山,隻要站在一起就能辨出高低,不像你們,看雙手就知道定是佳偶天成;二來,我對他也隻有欽慕敬仰,或許是喜歡的緊,但我知道不是愛。”

蘇蔓羅眼中水霧朦朧,卻笑了起來,一時間臉上笑容和淚水交錯混雜,將手從罹月手中抽出。停住苦笑不停的表情,神色變得鄭重道:“既然如此,我蘇蔓羅愛的坦蕩,今後如履薄冰我也要走,但願你不會成為破冰的那把刀。”

走向山下,蘇蔓羅不告別,隻是三步之後一頓,又是重複道:“阮年年,你莫要成為那把破冰的刀。”

罹月目送著蘇蔓羅窈窕的身姿離去,忽然有些泄氣的蹲坐在地上,一顆果子不合時宜的從樹上掉下來砸中罹月的腦袋,罹月疑惑的向上看去,卻是琅月山的猴子在摘沒熟的桃子玩鬧。

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起來了,剛送走一尊大神,頭頂就來了個精怪。罹月煩躁的揮揮袖中的粉末,樹上的猴子就以僵硬的姿勢墜落到了地上,引得暗後無數雙眼睛瞬間沒了蹤影。

罹月哼哼,不客氣的抬腳提了提那隻昏死的猴子,什麼時候出現不好,非在自己心煩意亂的時候出現,明擺著找藥吃。

蘇蔓羅和謝經秋就夠自己頭皮發麻一陣了,還敢拿東西敲我腦袋雪上加霜。罹月挑挑眉,覺得心中著實是堵得慌,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蘇蔓羅離去的背影。

那瑰紫色的衣裙,真是好看的很,同謝經秋站在一處,也真是會美妙的緊。

罹月的眼中露出一份悵然膠著兩分釋然,神色雖是有些複雜,卻也幾分欣然。抬頭麵向澄澈無比的蒼穹,視線逐漸的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天和雲似乎渾然一色。罹月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心中對饒子墨的歸期愈發的盼望了起來。

又是一年八月十五,罹月幾乎等的閑庭落花雨紛紛,月上梢頭夜淒森。饒子墨卻沒有回來……信箋已經被罹月在手中揉搓的連自己都快要模糊,罹月又在門前開始泛黃的疏竹下枯坐了一個月,等回來的卻不是饒子墨,而是默然不語的影八。

影八隻是沉默的將極東花的花蕊送到了罹月麵前,麵色極差,任由罹月如何詢問他,他也不肯說饒子墨為什麼沒有回來。隻是撂下了句,饒子墨已動身前往極北。便是麵色鐵青的轉身回了客房,也沒有要動身隨去的跡象。

“極東的猛獸如何?”長山老人氣定神閑的坐在客房的桌前,影八打開門隻是微愣,便皺了眉頭,手中的劍不由自主的握緊,嘴巴緊抿有些薄怒起來。

“先生,我一向崇敬您。”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長山老人不耐煩的打了個酒嗝。

“為何您要讓公子去冒這般的危險!”影八堵得慌,往日眼中若有似無的不滿,此刻猶如火山噴薄一般洶湧而出。

想到了公子目眥盡裂時的隱隱絕望,白扇上如嬌豔的桃花一般盛開的鮮血,明明傷口血流不止,卻仍舊笑的雲淡風輕。虎口被震的鮮血淋漓,明明那樣已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公子卻已恍若沒了知覺,眼中是死亡迫切也需取得花蕊的決然。

影八又是有些心傷的皺緊了眉頭,長山老人卻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個兔崽子,有膽子來質問我,怎麼沒膽子去阻攔饒子墨。你若是有心阻攔,他那般創傷的身子你還攔不住?”長山老人放下自己的酒壺,悶笑道:“想來極東的猛獸凶的很,不然他也不會派你回來了。”

若是自己能回來,何必憑空引起罹月的不安。隻有先派影八回來,才能讓罹月安心幾分。這都很何苦呢?長山老人眼光有些戲謔的對著影八挑了挑眉,一副老來不正經的模樣,拿起自己的酒壺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九月十五的月亮如八月十五的一般圓,罹月抬頭望著圓滿的月亮,懷裏揣著極東花的花蕊,心中卻有什麼開始不安起來。

“君似明月我似霧,霧隨月隱空留露。君擅撫琴我善舞,曲終人離心若堵”罹月歎了一口氣,指尖在漸寒的夜晚裏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