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月卻怔忪在饒子墨離去的身影裏,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什麼,就拔腿就要追上去,衣袍在空氣中飛揚起來。長山老人卻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罹月的臂膀,僅僅兩月,臂膀卻已經瘦的一手就能輕巧的握住。
眼睛紅腫,卻流不出一滴淚來,罹月傷心黯然,回眸看長山老人,眼中竟然有著決裂一般的痛苦。她在遠處時隻看見饒子墨綽約風流的身影,回過神來才發現饒子墨笑的過於風流韻態了,裏麵藏的是冰山一般的冷漠。
簡直……簡直如同當初他和蒙麵人交手時那般讓自己感到痛徹心扉的笑。這種笑,像是背負了太多,承受了太多,無法宣泄,最後隻能以這樣病態的方式讓自己保持一絲的清明。罹月哽咽,身子在雪地中搖晃,似乎風一吹就能倒地。
“師父……發生什麼了,為何,為何子墨會那樣的笑?”罹月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在雪地裏踉蹌的身影,有些淒哀的開口問道。
長山老人握著罹月的手忽然有一絲的顫抖,眼神閃爍起來,竟是有些不忍的歎了一口氣。罹月心中急切,連忙兩隻手都牽住長山老人的衣袖,長久的紮針讓她的身體極為不適,還沒來的及抓緊長山老人的衣袖,罹月卻忽然麵對著雪地狠狠的摔下。
侵襲自己的臉龐時,罹月感受不到一點的疼痛,心上的疼痛遠遠的超過了身體上的疼痛。為何自己下定決心要去好好愛一個人的時,為何當自己勉強認清了感情之後,這世道的無常自己真真是一點也解不開。
罹月幾乎就要埋在雪地裏不肯再起來,或許隻有冰雪能讓自己腦子再靜下來片刻。長山老人卻是看不下去一般將罹月輕輕的扶了起來,幫罹月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回去休息吧,有些事情你終究有一日會知道的。”長山老人無力的搖了搖頭,連子墨都難以承受的事實,罹月卻必須得自己想起來……
“師父……”罹月剛起來的身子卻“噗通”一聲再度跪在雪地上,寒冷直接透入了罹月的骨髓,罹月卻似乎一點都感受不到。滿臉淒哀的神色,痛苦的哽咽,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卻是真真是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似乎淚水早已經流幹。
“師父,你若此刻不告訴我,我真是不知該如何去麵對子墨了。”罹月把頭深深的買下,幹澀的哽咽讓她的喉管吸入了凜冽的空氣,罹月氣息一窒,長山老人立警覺,刻用袖中的逸散香幫罹月疏通了呼吸。
“罹月,他這樣隱忍就是為了讓你在恢複記憶前過得好些,你這樣是在糟蹋子墨的心意啊……”長山老人拍了拍罹月瘦弱的肩膀,罹月隻覺得肩上一陣溫暖,讓她不由自主的哽咽的愈來愈厲害。
長山老人再次將罹月扶起,麵帶嚴肅的神色,看著罹月澄澈的雙眼道:“你若一直在這樣的圈套裏兜兜轉轉不懂得向前看一分,子墨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暫且無論你恢複記憶後作出怎樣的抉擇,至少在眼前,你莫要辜負了子墨。”
頓了頓,長山伸手撫上罹月的眼睛,撐開罹月有些紅腫的眼皮嗎,罹月下意識地就要閃躲,長山老人卻是更快一步的搭上了罹月的脈搏。
“嗬,我說你為何隻是哽咽。你居然以傷了自己的淚腺為手段刺激了你的眼,痛苦卻流不出一滴淚的滋味好?怕是比雙眼瞎了要更難受些。罷了罷了,一個個都是這般癡情不解,老兒真是老了,說不上一句話了。”長山老人闔上眼,腳底騰升上一陣難以言喻的無力。
山中刮起了風,先前還明朗的天氣此刻卻忽然像是要風雪大作前的前奏。罹月睜著淒惶的雙眼看向了雲霧翻卷的空中,落淚不成,心中是剜肉一般的疼痛。
風雨就要來了,冬天還是這般的漫長,山上不知幾時才能有那明媚的春光,自己這暫時的光明是多麼的奢侈,還沒來得及好好觀看這世界,還沒來得及好好的看清饒子墨的眉目笑顏……
罹月回頭,眼中是琅月山白雪紛飛的蒼涼態勢,眼中的淒惶卻仿佛是要破眸而出,連帶著血淚也灑落在著皚皚的雪地上。
子墨……我的心這樣的疼痛,你呢?
琅月山陰曆二月初一,罹月再也沒了眼淚,心上卻多了道日複一日加深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