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萬水千山與君逢(四)(1 / 2)

謝經秋看了阮年年的傷勢,因自幼在寺廟成長,純然沒有世俗對男女之界的看法,心中隻是急切於阮年年的傷勢。雖則阮年年硬說小傷輕傷,但在謝經秋肅然的目光下還是軟了聲,紅著臉讓謝經秋在大夫問診時看了傷勢。

傷口確實是已經結痂,卻因路上的奔波沒有好的完全,皮肉凝結在了一起,大夫說就算日後傷好之後也恐怕是會留下難看的傷疤。阮年年自己對此倒是不太在意,唏噓不已道性命能撿回來已是大幸,皮肉之上又算的了什麼呢。

謝經秋卻是毫無避諱的將冰涼的手指撫上阮年年皮肉綻開的傷口,阮年年感受到冰涼,一縮就要避開身去,謝經秋卻是皺了眉頭扳過阮年年的肩頭道:“女孩家家這般的傷勢,你就算再焦急,也要療好傷再找不遲,子墨若是看你這般傷勢恐怕也是要愧疚的。”

阮年年看著謝經秋清冷寡淡的臉上頭一次是有了薄怒的表情,有些怔然。在謝經秋麵前,自己總是怯弱並願如孩童一般維係著懸崖邊上單純的心一心相隨,而此刻卻再也維係不住隻是抿著唇,不再願說一句話。謝經秋看著阮年年的表情自知是勸說無用,忽然有些頹然的笑了。阮年年忽而看向謝經秋,清亮的眼中盛放著迷茫和哀傷。

謝經秋不知自己的心為何起起落落,彷如是生了病一般。他把放在阮年年肩頭的手收回來,少女的體溫仿佛烙印在指尖,衣袖中的手微微顫動,心也跟著顫動。他忽然想發怒,卻因從未發怒過也不知該如何發怒,被怒氣縈繞的心終究還是潛入了水底,隻餘下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休息吧,明早我就帶你上山。”謝經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無,漂浮在空氣裏瞬間就散去,阮年年隻是動了動手指,卻再不肯抬頭看向謝經秋。

翌日,阮年年在客棧的床上睜開眼,雙眼視線朦朧不清,阮年年胸腔裏發出一聲笑來。光影閃爍,雙眼再度聚焦,眼前是床頂上的雕花牡丹。阮年年有些頹喪的從床上起身,今日便是去琅月山拜訪長山老人的日子了,願能得到饒子墨一絲半縷的音信。阮年年一隻手撫上自己的眼,卻覺得哀歎也是奢侈了。

琅月山是極盡秀麗的,四周有環繞的瀲灩湖水,才子佳人泛舟有之,亭台水榭佳偶有之。但遊人在半山腰就已幾乎沒有了蹤跡,長山老人行為作風及為古怪,遊人也定是聽過了囑咐才隻是盤旋在半山腰之下,阮年年看著隱在雲霧中的山頂咬咬唇,就要一個人往上走。

謝經秋卻是抓住阮年年的手腕,略是有些負氣般的用力,阮年年腕上吃痛的驚呼一聲。謝經秋卻是將阮年年拽至自己的身後,有些孩子氣的不看阮年年的目光,拉著阮年年雙雙向那隱在翠峰中的古舍走去。

阮年年有些驚異於謝經秋的近來偶爾出現的慍色,但滿池的心水卻被饒子墨音信攪得波動不已,全然沒有新心思估計謝經秋微妙的轉變。心中卻是苦楚不斷,饒子墨生死未知,自己原本已是打定了注意一個人去找長山老人,生死禍福都由自己承擔。

可謝經秋呢,自己原本就不該那般莽撞的上前相認,早知謝經秋就不會放任自己不管。長山老人古怪的秉性,阮年年原本就沒有半分的把握,三分望求得音信,七分不過送死,而絕對的是不能傷了謝經秋。

阮年年滿臉難色,手腕在謝經秋的手中不安的扭動,就要掙脫謝經秋的手。謝經秋卻也負氣阮年年這般的一意孤行,命是自己的沒錯,但阮年年這般為饒子墨輕賤自己的性命卻是讓謝經秋萬萬忍受不了的。

謝經秋開口道:“你莫要再多說一句話,我自是不會放你一個人去險處。”莫了收緊自己的手,少女的腕竟是比臨行前的還要瘦了,謝經秋一陣心疼,再也說不出別的話,隻是默默地拉著阮年年爬上那條秀美卻危險的路。

阮年年扁了扁唇,似是要哭,卻深吸一口氣將淚水憋了回去。雖知道自己確確實實是沒有半分的能力卻扛這個險,卻也下定了就算到了山頂也要保得謝經秋安然的決心。阮年年一路的上不是第一次恨自己的無用,除了一意孤行和八九分死拽不回的倔強,自己是委實剩不下什麼了。

古舍越來越近,阮年年和謝經秋受著遊人們驚異或看戲謔的目光一步步的踏向山頂。遠離了山腳的喧鬧,越來越靜的氛圍開始纏繞在謝經秋和阮年年的身邊。阮年年心中既是希冀又是害怕,或許那古舍中就有笑的粲然的饒子墨,又或許那古舍乖戾的老人會惱怒於自己這般登門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