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萬水千山與君逢(三)(2 / 2)

“公子……”阮年年哽咽的不能自已,一手拉著謝經秋雪白的衣角,一手握著包子放在胸前,渾身都輕微的顫抖著,似是不敢相信謝經秋會出現在此地,每每都讓他看見自己最狼狽的時刻。

“年年……是年年?”謝經秋有些不敢相信,這樣見麵的場景縱然是心如古木的謝經秋也是有些慟然。在謝府的阮年年何曾這般狼狽,自從他將阮年年從街上領回來之後,阮年年雖說名義上是丫鬟,實則如同謝家最小小姐一般,受到的疼愛非凡。

阮年年已是止住了淚花,滿臉淚痕的對著謝經秋點了點頭。謝經秋心中湧上一陣的心疼,一句話也不說,知道多問也是徒然的讓阮年年多添了傷悲。僅僅是半年不見,年年就變成了這般模樣,謝經秋將阮年年的手從自己衣角上轉握到自己的手中,竟是瘦了。

謝經秋如同阮年年兒時一般牽著阮年年,走過街道回到遮風擋雨的地方。阮年年不說話,謝經秋也不開口詢問。靜止的氣息卻帶給阮年年無比的安全感,阮年年抬頭看向謝經秋,他沒變,阮年年又是自嘲的笑,他又能變什麼呢?

她想起了自己知曉中毒時,自己嘔心瀝血寫的那封信。如果能夠見到饒子墨,那信,影八自然也會幫他收拾著。她曾那般的想將這封信給謝經秋看,但當真正看到謝經秋時才知道言語那樣的不能夠表達自己的情感。而此刻身上的毒似乎也沒有半點動靜,信此刻也沒了給謝經秋看的必要。

阮年年前半段時間因思念作祟不知如何開口,後半段卻因這旅程太過奇異曲折不知如何訴說。謝經秋卻也像是在等著阮年年開口,隻是用溫和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阮年年,阮年年在這樣的目光下鬆弛了緊繃的身軀,流轉出一心的安然。

阮年年絮絮道來卻是隱瞞了自己的失憶之謎,謝經秋不急不躁豎耳聆聽。阮年年麵色如常,謝經秋卻不由得麵色有幾分破碎,竟是,經曆了這樣多的苦楚麼?子墨生死不知,年年受傷罹難。謝經秋自出生以來頭一次生出悔意讓年年少年出去遊曆,那種猶如煙雨般渺茫的悔恨感纏繞在謝經秋的心頭,是揮不去的異樣感。

阮年年定了定神,將心神從謝經秋繾綣的溫柔裏抽身而出,目光堅定道:“公子,我要去琅月山見長山老人。”

謝經秋隻是沉吟,不做回答。阮年年期冀的目光讓謝經秋毫無波瀾的心泛起漣漪,為什麼年年一定要親自去琅月山呢?是為了找饒子墨?他幫年年去找不也可以麼?為何年年眼中堅定的目光是他從未看過的模樣。謝經秋知道有什麼應驗了,阮年年改變了,和他在年年出門前的預感是一樣的。

這種改變讓謝經秋的心中有有說不出的異樣,他明知道有什麼改變了,卻分明不了到底是什麼在改變。謝經秋沉默的態度讓阮年年原本已安定下的心有些不安起來,又是毅然地說了句:“公子,饒子墨定然回去長山老人處尋我,他為保護我而身受重傷,我若不親眼見他安然,年年恐怕於心不安。”

抬起頭依舊是堅定的目光,似乎天崩地裂都不會因此移動半分。謝經秋笑了,笑的純然無聲,像是雪花一般的輕輕的落在阮年年的耳畔。阮年年有些迷惑的看著謝經秋,她從未看清楚過謝經秋心中想的是什麼,而此刻,恐怕連謝經秋自己笑的也是三分刻意,七分茫然。

子墨和年年之間以往的歡喜冤家他看在眼中,原本就打定了想讓子墨與年年好好相處的決定。年年雖然淘氣,但實則通曉世事;子墨雖極愛玩鬧,卻也不失為一個寄托終身的良人。而此刻看見年年為子墨憂心忡忡,麵色凝重的樣子。謝經秋的心卻是不明不白的重重地沉下了一塊,悄然無聲的沉入寡然無波的水中。

謝經秋微微闔上了眼輕聲道:“明日陪你去琅月山找長山老人可好?”阮年年心中一喜,但眼前卻忽然一黑,心中的驚恐還來不及生出,黑暗卻又逐漸從白日裏退縮出去,一晃又是清明的白日,眼睛無法受自己控製。阮年年張開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忽而像是知曉了什麼似的憂傷的麵向闔上雙眼的饒子墨,愀然的笑了,心中又是多出了幾分的通透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