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漣漪命起歸雲城(二)(2 / 2)

南宮悅也吃吃的笑了起來:“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我雖大他不多,但巧我比她早入門幾年,長山那老頭子雖其他事情毫不在意,但卻啃死了輩分這道檻,我若是欺負他,憑著個師姐的名號他也不敢拿我怎麼樣。哪裏像現在,一出了師門便是全然不把我當師姐了,哪裏像當初在琅月山那般的好玩~”末了南宮悅還嫌回味不夠似的,摸了摸自己精致小巧的下巴,對著阮年年眨了眨眼。

“噗嗤,我要是饒子墨師姐那可就好了,也不盡然會像這樣一般一路受他欺負,也沒個人說說。”阮年年想起這些日的經曆可真是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勁,有些孩子氣的對著南宮悅努了努小嘴。

不告訴自己原因,也不告訴自己目的。就這樣像是硬生生的把不會水扔進水裏逼自己學會遊泳,但是自己無論怎樣掙紮,還是無法在記憶的水中浮起來。隻有片段和夢,片段閃爍不清,夢也無法理解含義,這樣旅途的意義終究是什麼呢……

“小姑娘也有小姑娘的好,我可都是老姑娘了,能欺負他一時,不如年輕快樂自己的好,他也就那樣的德行,不用多和他計較的好。”南宮悅似是安慰的拍了拍阮年年的雙手,微闔著雙眼,又輕柔地抬手幫阮年年理好因不安的睡眠而散亂的發絲。

兩年前,琅月山。

“子墨,你一定要離去?”南宮悅有些不死心的忽然抓住了將要下山的饒子墨的衣角,兩年前的南宮悅還是琅月山上因常年風吹日曬而略顯小麥膚色的武林兒女。

“師姐,此去恐怕會是長久的離別。”饒子墨回過身來,南宮悅鬆開了抓著的玄色衣裳,少年臉龐棱角初現,嘴邊開始露出細軟的絨毛,但眼神卻堅毅的讓人無法直視。南宮悅一顫,瞬間意識到他已經不是兩年前初初上山時純淨而不諳的少年了。

從前天看了信鴿帶來的信箋後,就開始跪在長山老人的麵前。長山老人極重視他,並不想他在為完成修行之前就草率的出山,都無論如何都不肯答應饒子墨的哀求,怒極時竟用五分的功力打了饒子墨一掌。

饒子墨當時就吐血三尺,長山老人門前的青石板上的苔蘚被血映襯的竟然妖豔一般的綠。饒子墨用僅存的氣息提起丹田裏的三分氣,硬是在師傅門前跪了一宿。

琅月山的夜晚該是怎樣極寒的夜晚嗬,常人日漸一件衣足以,晚間三件衣都會凍的瑟瑟發抖,而饒子墨竟穿著早上練武的玄色單衣,就那樣的跪在冰涼的青石板上。夜間的風是沒有情意的,饒子墨因被掌擊倒而散亂的發絲在冷風裏妖嬈的狂舞起來。

南宮悅當時就站在饒子墨身後,原本要上前,卻硬生生的被那個決然的身影止住了步伐。明明該冷的應該是饒子墨,但南宮悅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卻從骨子裏感到了一陣寒冷,南宮悅深吸的一口氣,極寒的氣流進入胸腔,讓南宮悅恢複了一瞬的清明。

“子墨,你這是何苦……”南宮悅走上前去把饒子墨的披風披在他的肩上,饒子墨眼睛雖被寒風侵襲無法再睜的很開,但卻是堅持的半睜著,露出一大半的眼白,看上去竟是如同死人一般。

饒子墨蠕動著青紫的嘴唇道:“師姐,我一定要下山……”末了似是有些痛苦的閉上眼道:“師姐,我若是不及時下山,或許她就會死去……”

南宮悅手一顫,兩行清淚就從眼中流出來,平日睥睨他人如無物的嫵媚的眼睛此刻竟是慟然的哀傷。饒子墨背對著南宮悅,心裏想的是一個垂死的“她”,眼中期盼的是長山老人的抉擇,純然不知的是身後南宮悅慟然不已的哀傷。

南宮悅不知是該為自己悲哀,還是應該嘲笑自己。風是極冷的,刮到流淚的臉上更加如冰刀一般不僅是刺痛臉頰,更是刺痛人的心髒。南宮悅強行擠上一抹笑,臉上的淚都已經被寒風風幹,連帶著風幹的是一顆為饒子墨血熱了兩年的心。素來知道饒子墨自幼就有心係之人,隻是自己不死心罷了。

罷了,又能如何呢?南宮悅走至身邊饒子墨“撲通”一聲跪下,饒子墨一怔望向南宮悅:“師姐……你不用如此,子墨需得折壽十年了。”

“子墨,你就當欠師姐一回,欠師姐一個心願,好不好?”南宮悅有些絕望而無奈的看向饒子墨,眼中的淚花再也無法抑製住,洶湧的從眼中滾落。

饒子墨緊緊的抿了抿青紫的唇道:“師姐,子墨虧欠你的,總有一日會加倍的感謝你。”

寒冷的夜就這樣過去,當清晨第一抹陽光穿透雲層,長山老人抖著胡子鐵青著臉色把門打開,南宮悅也隨即暈倒在石板上……饒子墨終是在一刹那留下一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