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寸草難言心中花(2 / 2)

阮年年被謝經秋突如其來的問題弄懵了一陣,隻得有些愣愣的點頭。

謝經秋對向阮年年,已是少女的阮年年身形像未抽條的小苗,仍然有些孱弱,雙眼卻像是盛放著漫天的星光。

年年被領回來的時候,明明曆經苦難卻無法在她的臉上捕捉痛苦的痕跡。想著,便是頓了頓,繼而又說道:“子墨一直周遊四方,小八雖陪同但難免是少年粗製漏細,近來子墨又再度要往北周遊一番,有意想要帶你去,我思忖過後也覺得可行。你年少就遭到磨難,雖為生計走過了許多地方,但恐怕是沒有領略過大好的風光。而今你未及笄,帶你出去周遊兩年也是好事。待你及笄後恐怕就難有這樣的機會了。”阮年年手上的燈盞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一下,燈光在地上投射出朦朧的光影。阮年年低下頭不語,抓著燈籠棍的手驀地收緊。

謝經秋歎了口氣,他素來也知道年年愛與他一起相處,許是年少時曆經了太多的苦楚,而如今卻是有些太過依賴了。謝經秋垂下眼瞼,睫毛微顫,心裏的話回旋躊躇了幾圈:“年年,子墨隻是愛玩鬧而已,對你也並無惡意。我與他交友多年,相信能將你托付給他,周遊這事我也琢磨了許久,想來於你是好的。”

阮年年低頭收斂了心事,心裏無聲的花漸漸地合攏,謝經秋總是怕別人受傷,即便要做出傷人的事情也總是這樣想斡旋他人的感受。阮年年抬起頭,彎起嘴角,眉梢染著喜意,盈盈的答道:“公子說如此便是如此,年年謹遵吩咐便好了,年年在大院裏頭呆久了,出去逛逛也是好的,莫不要等年年回來長了學識公子你認不出我了。”

謝經秋沒想到阮年年會這麼快答應,原本以為年年和子墨總是折騰來折騰去,怕是年年會不喜。如此這樣卻是這麼快談妥了,謝經秋微微地有些怔愣,笑了笑舒緩了心情,說道:“年年現在都懂事的讓我甚感欣慰了。”

阮年年動了動步伐不經意的拉開一些距離,微微低頭遮住眼中透露的情緒。謝經秋,你是木,你是石,你是玉。縱然我想撬開,手無利器如何撬得開?謝經秋,你以為我是孩童心思淺薄不知情事,可是你又如何知道呢?謝經秋,有時我也覺得累。謝經秋,我不再想把頭低進塵埃裏,也許這是一個機會。謝經秋,你真是我的執念。

阮年年抬起頭,眼眸在星光的倒攝下似有光亮閃動,謝經秋的白袍在夜風中輕輕地翻飛出弧度。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阮年年就算伸手也抓不到。

阮年年笑出一眼的璀璨星光,謝經秋不知自己為何心裏有一塊忽然往下塌陷,手微微地覆上胸口,手略略的一動,臉上帶出幾絲不解的情緒。自嘲似的笑了笑,是小丫頭要出遠門終究還是不放心麼,想來小丫頭這般陪在身邊卻已經是有些成了習慣,母親逝世之後也是年年總在身邊歡騰府裏才漸漸地從消沉中走出來。她這一走怕是不僅僅自己會有些想念,府中上下都會不舍吧……

謝經秋忽而正色,玉石一般的臉龐仿佛能在涼夜中散出柔和的微光:“年年,你與子墨雖日常有些不和順的地方,但是此次子墨提出要帶你去卻也是一片好心,於你也是有好處的,你要聽話才是。”

阮年年卻隻是笑著並不回應,謝經秋想來該交待的也算是交待了,便拍了拍阮年年弱小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回房去了,阮年年感到肩上的餘溫,維持不動的笑臉有了一瞬間的崩裂,卻瞬間低下頭來藏住酸澀的情緒,半晌抬起頭後隻見謝經秋融在夜色裏的背影。

阮年年在流浪之後頭一次又感到了無助的情緒,以前是說出來也沒用,現在是不知道怎樣說出口來,明明隻是出門遠行一趟,為何有了被遺棄的感覺?是自己怕了吧怕了吧,那麼又怎能不怕呢?畢竟,是自己的光啊……

茫茫的黑夜中隻聽得見一聲撒在空氣中的輕笑聲。